“阿古……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二人不敢怠慢，忙是拱拳称是。只江月已经万分雀跃，伸手拉住了阿古袖口，“你怎么样？最近好不好？听说外面仗打得很凶，你有没有受伤？”
江月和陆阅山各自落座，听祁แ璟这么เ说，纷纷称了个是。他们三人谋划已久，如今成竹在胸，倒是没有多少惧意。只是江月甫知祁แ璟亲自带兵，忍不住问道：“你是主将，也要亲身犯险吗？倘使有个万一……”
像是命中注定就要这样拥着，刚刚好的臂弯，一个取暖，一个平息……一个深情得犹不自知，一个则混混沌沌，误打误撞遇上了那个最正确的人。
“但是江月知道。”祁璟像是在认真回忆前事，“前几次巡ำ城的时候，江月特地问过我咱们去的地方都是哪儿……”
谁知，这一把变得艰难极了，祁璟像是一条狡诈的狐狸，时而声东击西，时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总之，全是迷人眼的把式，江月提防心起，亦是跟着用心。
“我在这呢。”
“姑娘聪慧，不知能不能帮咱们来写这个告示？”陆阅山性子直来直往，不似祁璟，心事打算都全然藏在心底。此时他有了主意，便不假思索地开了口。只他全然没想到，此董氏非彼董氏……莫说文采，便是用毛笔写个字，都难上加难。
“你要是闷，可以在这间院子里活动，但是不要走到第二进。阿古的话……”祁璟一顿，“照旧让他陪你吧。”
祁璟眼疾手快，迅速握住了她腕子，一把扯了回来，“谁许你出去的？”
陆阅山见祁แ璟回来，忙是迎上，“人找着了？将军的伤不要紧吧？属下已经传了军医……”
那是她生命里最为不啻的一种关系，用性去束缚，或者当作利ำ益的交换。
他站起来，把适才给江月上的化瘀膏摆在了榻旁้矮几上，“这药也给你了，扭伤、拉伤，都能用。”
江月以为他就会这样进帐，不再回头，忙是小心翼翼地抬腿侧坐在马背上，压低声音唤道：“阿古，快来扶我。”
眼下还是秋天，此地尚不算寒冷，可等入了冬，董氏自幼娇็生惯养，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如何能经受得住？打定主意，祁璟分秒不敢耽搁，提笔写信，火漆封口，命人快马加鞭送入邺京-
江月捂着脸，假装哭了几声，却不再答。女孩子家，谁能没看过几个偶像剧，几本言情文？骗个古代初出茅庐的小少年，岂不易如反掌。江月心中好笑，果然听阿古犹豫地道：“你当真都不记得了？”
男人面无表情，语意淡漠，“无令擅离职守，自己下去领军棍吧。”
江月觑及他的表情，自然知晓自己不便多留，因而主动道：“将军先忙，我这便回后院了。”
祁璟神情忐忑，听到江月这一句话，不由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方点头。
陆阅山瞧了江月顺ิ着回廊施施ๅ然离开，这才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祁แ璟一边拆开纸封，一边往大厅中去。待看完整封信，方喃喃地回答：“是恩公，他……他已经找了董大人旧日门下的学生，叫我择日送江月过去。”
“啊？”陆阅山打量着祁璟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将军真的要送董姑娘走？”
祁璟迅速地将信笺叠了几折揣入怀中，适才又悔又急的神情全然散开，只剩下与过去一般无二的从容，“恩公的吩咐，我当然要听从。不过最近战事吃紧，我也走不开，董姑娘素来矜贵，让别人送我放心不下……所以，等忙过了再议。”
他甚少会对属下做这么เ多解释，说到后来，连他自己้都起了几分急一样，语速越来越快。陆阅山好像被祁璟吓到，站在原地半晌不曾动弹。
谁知，祁แ璟凌厉的眼风忽然扫来，直直地定在了陆阅山脸上，“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请两ä位副将过来商议军情！”
陆阅山一颤，腰板儿立时挺直，抱拳称是。
入夜，江月将睡未睡的时候，隐隐听到床帷外总是有翻身的响动。她印象里祁แ璟的睡眠是十分安稳的，他一旦入眠，能一整晚不变一个姿ู势，怎么今日倒这么折腾？
江月睁开眼，悄悄坐起身，将床帷掀起了一个小角。
好巧不巧，正对上祁璟投来的目光。
“将、将军……”江月索性把整个床帷都拉了开来，坐直身子，莞尔一笑，“这么晚还不睡？有心事？”
祁แ璟也没想到江月会“睡而复醒”，他这样仰着看她，窗牗中透进的月色把女孩儿双眼照得清澈极了。像是春天里，漠水的溪流，淙淙而过，平静却又力量地闯入人心。
“唔，在想过几天攻毓关的事情。”
他撒了谎。
其实是因为睡了两ä夜的床，就很难享受冰冷而坚硬的地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江月见祁璟面无困意，便索性盘腿坐好，认真问道：“不是说毓关凭借天险，地势高于山脉ำ两侧，易守难攻吗？”
祁璟点了点头，“没错，正因如此，才是兵家必争之地……上次夏州城外一役，萨奚人遭我军重创น，这是趁机攻打毓关的最好时机。不然天气回暖，春夏补给，再想遇到这样好的机会就难了。”
江月托腮聆听，不由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祁แ璟原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เ小女孩儿还当真替他琢磨主意，于是情不自禁地逗她道：“怎么เ，女诸葛可有妙计？”
“妙计没有，有个登不上台面的笨办法。”
祁璟大惊，他根本不曾想到เ江月竟然认真动了心思。“不论什么办法，你先说来听听。”
江月微微歪了脑袋，“放火烧关。”
其实若论江月的学识，且轮不到เ她来给饱读兵书的祁璟出主意，可是适才祁璟一句“女诸葛”，倒触类旁通让她想起了诸葛亮“草船借箭”。
草船借箭原是利用了风，毓关地在山谷，刚好也有个ฐ可以利ำ用奠然风向——山谷风。山谷中ณ白天刮古风，晚上刮山风，这原是现代人初中生便消知道的道理，江月虽然三言两语向祁璟解释不清，却已๐把办法说了个大概。
他们可以夜间出兵，站在山坡之ใ上纵火烧向毓关。自然风会将火势逼入毓关之中，萨奚人必定会整夜灭火，兵困马乏。第二日一早，风向掉转，火势渐小，再由山谷趁虚攻入毓关，萨奚人必无招架之力。
祁璟听得眼睛渐渐发亮，忍不住拍腿称赞。“董大人之后果然博学，璟愧不如！”
江月心道一声幸亏，幸亏这在夜里，他看不清自己有些发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