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蒸腾在脸上,杨晟顿ู时觉得眼角酸。
后山向来人迹罕至,门派中弟子都不常来,杨晟到时正是午后,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倒是比谁都更熟悉后山的路,沿着小路攀爬,一路到了后山山坳的湖泊旁้边。这片湖并不算大,可是湖水清澈,杨晟常来这里洗澡、捉鱼,陆巧怡后来跟着杨晟来过几次,给这湖取了个ฐ名字,叫静月湖。
展戎仍是低着头,唤了一声:“杨大哥。”
他说着,转身往竹林北方走去,杨晟和展戎连忙跟在他身后。这一次,三人走了不久便出了竹林,杨晟再回头时,见那竹林似乎并不算宽阔,想必定是二人陷入了阵法之ใ中才走不出来。不由暗道好险,若不是有幸遇到这位老人,他们怕还困在竹林之ใ中,寻不到出来的路。
杨晟上身没穿衣服,此时觉得有些失礼ึ,却又顾及不上,拱了拱手,道:“婆婆。”
那是个老实村人,闻言摇头,想了想又说:“翻过这边山头,有一个挺大的山谷,不过入口处尽是毒蛇盘踞,根本没人能ม够进得去。而且这山上地势太险,常人难以翻过,便是要走到山谷入口都是艰难,那附近想必是没人住的。”
杨晟自鬼问峡救了展戎,便连日赶路,一则躲避朝廷追兵,二则杨晟本来想要带展戎回靖云剑派,正如那老人所说,让展戎随其学武,他日能够铲除奸佞,替展老将军报仇。可是中ณ午在茶肆听了那ว老人讲的话,杨晟突然有些犹豫,展戎天生将才,若是随他回了靖云派,学了一身精湛武艺,荒废了他自幼耳濡目染得来的带兵领将的本事,岂不可惜?
老人叹一口气,“展将军自然会知道的。那籍方แ到了洺潼关,以钦差之ใ名手握圣旨让展将军停战,自己亲去见了西蛮军领,向对方许下金银财帛、猪牛牲口无数,还愿以公主和亲,嫁与西蛮新即位的通达王蒙暨,随后又以左相赖悯生之ใ名,私下赠与敌军领十名中ณ原美人。西蛮军侵犯我大虞,本就是冲着财帛ຑ美人而来,他内乱之后,国库自然也是空虚,开战乃是无奈之选,此时听闻大虞天子求和,便未一口拒绝,而是同意暂时停战,通报通达王后再做定夺。”
杨晟有些尴尬,应道:“我昨晚喝醉了,便在你哥哥房里睡下了。”
秦霄竹摸到เ杨晟腰上锦囊,拉开看一眼里面飞刀,然后扔还杨晟身上,随即直起身体,收剑还鞘,说道:“大师兄,不要看不上我,你不肯出手,迟早让你命丧我剑下。”
杨晟抬手摸了摸自己脖ๆ子,无奈笑笑,只叹秦霄竹未免太过无情。他站起身,拿起桌上包裹,对秦霄竹道:“走吧。”
秦霄竹点了点头,“好。”
离开山门时,仍是回来那天的两位师弟值守,见了杨晟都惊讶道:“大师兄,你刚回来又要走?”
杨晟笑了笑道:“是啊,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请你们吃酒了。”
那两名弟子见到เ秦霄竹,有些惊奇,道:“秦师兄也要一同下山?”
秦霄竹神色冷淡,只点了点头。
杨晟怕他们觉得尴尬,开口圆场道:“我与秦师弟一同去。”
其中一名弟子闻言叹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能随师兄下山见识见识。”
杨晟笑着拍他肩膀,“下次定有机会。”
说完,杨晟与秦霄竹下山,已经有弟子将马给他们备好,两人一人一骑,朝着淮北去了。
一路上,秦霄竹并不怎么与杨晟交谈,杨晟心里也记挂着夏家之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秦霄竹自上入了靖云派的门之后,几乎就没怎么下过山,这一路走来,无论吃饭还是投宿,全是杨晟说了算,秦霄竹不会有一点意见。
有时杨晟问起秦霄竹对夏家一事看法,他也只是冷淡应道:“我不知道。”
杨晟颇为无奈,只好说道:“夏老爷子为人仗义แ,不知怎会招惹到这等恶人。”
秦霄竹却突然说道:“那雌雄大盗我倒是想要会上一会。”
杨晟心知秦霄竹此行定是冲着那雌雄大盗去的,不由暗自轻叹,劝道:“万事小心,不要大意。”
秦霄竹只是淡淡点头。
这一次不比那时带着展戎去天命谷,一路都是走的官道,也不必躲避官兵追捕,只过了三日,两人已๐经到了淮北。
一进淮北城门,杨晟便注意到来来往往多了许多江湖人士,那些手里握着大刀的、胸口肌肉贲张的,也不知是些什么来历,又是为何而来。
杨晟打马在前,秦霄竹紧跟其后,两人朝着夏府方向行去。
转过一条街巷,杨晟只觉得周围冷清了起来,抬头便见前面街旁้朱红大门前高高挂着两个白灯笼,中间白纱挽起,一朵百花搭在了牌匾之上。
杨晟来过一次,那时还是夏邹化亲自领着他,他当时感叹夏府规模宏伟,夏家不但是武林世家,还是淮北豪绅。
杨晟下马,回身示意秦霄竹也下了马来,两人牵马缓缓走近。那朱红大门是开着的,门口守着一个小厮,十分年轻,他见杨晟与秦霄竹走近,躬身行礼道:“二位可是来拜祭我们叔老爷的?”
杨晟点了点头,“我们乃靖云剑派门下弟子,劳烦小兄弟通传一声。”
那小厮道:“稍等。”随即往门内走去。
片刻后,两人见到从内屋迎出一名容貌清俊的青年公子,他披麻戴孝,见了杨晟二人,拱手道:“恭迎靖云剑派二位少侠。”
杨晟还了礼,起身时问道:“阁下可是夏栩夏公子?”
那青年道:“正是在下。”
原来这青年人就是夏邹้化的侄子,夏家满门被灭,就连丫鬟小厮也死得一个不剩,如今这屋里下人,也都是夏栩带着一起过来的。
杨晟与秦霄竹通报了姓名,又听那夏公子客套恭维一番,然后才朝内走去。
不过短短时日,整个ฐ夏家已๐经变得冷落凋零,前院内枯枝落叶满地,也无人有心打扫。杨晟二人随着夏栩走进堂屋,便见着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十七口棺材。夏邹化连同妻妾子女,以及十一个下人,全部在这里了。
因为自事至今已๐有些日子,所以屋内有了些味道。秦霄竹刚走近门口,便微微蹙眉。
两人还是上前,为夏家人上了一柱青香。
夏栩答礼之后将两人请到了屋外交谈。
杨晟问他:“此事究竟是怎么เ一回事?那雌雄大盗又到底是什么เ人?”
夏栩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再过两日,叔父一家将会在东山下葬,我已广邀武林同道,到เ时共议此事。”
“东山?”杨晟道,“已๐经有许多武林同道来了淮北了吧?”
夏栩应道:“确是如此,许多武林侠士已经前来拜祭过叔父了。”
杨晟闻言,点点头,“那两日后,我与师弟会一同前往东山。”
夏栩拱手躬身,“我替叔父多谢二位少侠了。”
从夏家出来,杨晟与秦霄竹牵着马,缓缓走在淮北城内,秦霄竹道:“你该让他开棺验尸的。”
杨晟摇头,“不妥,我们论地位只是江湖后辈,贸贸然让主人家开棺,似乎显得有些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