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晚上都是要在野外度过的，楼上他们那间出了人命的房间皇帝也没兴趣再进去，不如现在就出城赶路。
“……”薛历川无言。他当然知道话是那么说没错，但皇帝九五之尊，当众不便亮出身份的话，在‘亭飞酒家’时不跟自己手下官差作对，跟他们到了这大牢即可，怎能ม还继续拿万金之ใ躯犯险呢！
“合胃口就好。那新来的厨子看着也挺本分，话不多肯吃苦，手艺又好，只是这名字实在是奇了
那几人确实只是些虚张声势的不入流角色，薛历川本来是打算稍作惩戒，让他们知难而退就算了。谁知他们刀柄中藏有烟粉，跟他手中长剑相击，两相震颤便立刻挥散在空气中，又恰逢他们处在下风口，薛历川虽然反应敏捷的闭了气，并用剑气将周身烟雾扫开，但这烟粉轻飘飘遇风即散，他鞭长莫及，玄武坐于马车前端，其他方向也难免顾及不到，因此，才急惶惶，担心车里的皇帝吸入烟气。
皇帝面上似笑非笑的，盯着薛历川ษ的眼中倒像是有大半认真。这般直言戏弄，换做以往薛历川ษ只当他行为怪异，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现下知道了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再听到此番言语，心下难免动气。
晚间席上那武沉袖虽然话未多说，一双似水柔情的眸却是时不时往薛历川身上飘，见皇帝一直高姿态的剥夺他的话语权，还心有不满的替他出言指责，小女儿家的心思可见一斑。
“这边风景独好。谁来谁往阁下想必也不介意，不如叫上你的朋友，在这里坐下吧。”
“玄武，到เ哪了？”皇帝还有迷糊，嗓音暗哑的冲着外面唤了一声。他睡觉时还是习惯性将薛历川圈在怀里，对方แ转着脑袋晃动时，头上蓬软的毛正扫过他的下巴，痒痒麻麻的，立时让他也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圣上，”薛历川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嗓音暗哑的开口：“让属下先去清洗干净，再来伺候圣上吧。”
礼乐奏起，舞姬鱼贯入殿，于殿中穿花蝴蝶般翩跹起舞，正是该推杯换盏开怀畅ม饮的时候，皇帝却不知为何突然走起神来，迟迟不见话。不得皇帝放言，百官束手束脚๐，一时殿内竟显得有些冷寂。
“宁卿。家国太平时，忠心易得，朕要的不是此等安逸的忠心！今日十六王爷以袁家相胁，他袁连凯便交出传国玉玺，他日若是外族以袁家相胁呢？他岂非要连这大顺ิ江山都拱手让出？”
皇帝为他擦拭干净，因为ฦ打算用完晚膳便去歇息，就只帮他内里穿上两件单衣，外面裹上锦裘า。等皇帝自己也收拾好后，回头看他还是两腿软的样子，皇帝自然乐่得效劳，直接抱着他去了大殿前厅用膳。
以为皇帝是进门时撞见她那副模样生厌，假公子不免心下懊ิ恼，急忙冲过来堵在门口，伸手便要扯他衣袖，被薛历川一个错位挡住，恨恨的剜了个眼刀也无济于事，只得隔着他冲皇帝ຓ喊：“喂，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啊，本……本公子哪里招待不周了？”
“属下当时独身一人在祁แ州。除夕那晚，城里有两派江湖人起了纷争，打起来波及到了属下住的客栈，属下……便跟着加入混战，杀了几个人。”
“玉玺是你交到十六王爷手中？”
专供皇帝的膳食自然样样精细，送上来的这些虽然清淡，但也都是经过精心熬制调配的，只看那色泽搭配，便勾的人食指大动，更别说充斥在鼻端的淡淡清香，薛历川腹内几乎是立刻๑应景的叫了几声。但是这顿饭薛历川吃的并不舒服，几个宫女在旁边为他盛饭布菜，凡事都不需他亲自动手，这待遇放在后宫妃子身上是种恩宠，但放在他这个ฐ有过无功的人身上，就叫他食不知味了。
薛历川自然没有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躺下，再怎么样龙床上应该躺的是什么样的人他还很清楚，但他那ว点小小的挣扎，立刻就被皇帝给镇压下了，况且他身上软，那张铺着金丝软被的黄花梨木大床看起来诱惑力十足。
“好。”
皇帝ຓ从怀中掏出虎符，那是为薛历川清理伤口时从他怀里取出的，当时随手就把它放在衣袍的暗袋里，刚刚ธ泡完药浴便又将它替换到了现在这身干净衣服中。这块精巧青铜器物上还沾着凝固血迹，暗红的颜色刺得皇帝眼神暗了暗。
皇帝小心翼翼的将薛历川放在床上，然后撕开他身上破损衣物，唤来内室婢女送上清水棉布，自己动手，小心仔细的为他清理身上血迹。
“嗯。就等明天了。”皇帝ຓ脸颊被炭火烘烤的有些红润，他眼睛清亮，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却有一丝兴奋在眼底流转。
折腾了半晌，隔壁仍是动静不断，皇帝心下不爽，便顾不得合不合适，上前敲了敲墙壁，沉声喊了句：“夜深。快歇了吧。”
皇帝几乎半宿未睡，后半夜受着寒气侵蚀，就在冰凉木椅上度过，因此一大早面上便怨气深重的乌云满布，不过说到เ底也是他和薛历川两人之间的问题，对仁王也犯不上迁怒，再开口，语气便和缓了些。
“人呢？”仁王这才刚ธ得偿所愿，应该不会放着房中人不管，自己跑到这楼下悠哉游哉的吃起早点。
“天没亮就走了。”
皇帝有些惊讶：“走了？”他还以为这次仁王势必已经把那人牢牢抓在身边了。
“他只是来做笔交易。”
说来皇帝倒还真算是那卫城的福星，昨夜皇帝那一声警告意味浓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仁王兴头之上，虽不打算真的听话照办，但终究有所顾忌，再后面便放轻了动作，做起来也便束手束脚，不能畅ม快，索ิ性便早早结束了。
仁王想起他好不容易才追到这伍央城，逼的卫城主动现身，难得这一晚时间，他刚把人压在床上，还没做上几次就被突然冒出的皇帝打断ษ，心中仍是有些怨气。
“你跟一个江湖杀手，有什么交易可做。”
“他是别人家养杀手。哼，只可惜跟的主子不成气候，那人想在武林大会上夺宝，又怕我阻挠，这才派了他来交易。”
仁王眼神微冷，前几次可都是那人亲自派了卫城来刺杀他的，前几日他放出消息，只要肯把卫城送到เ他面前，他便不参加武林大会，一般人谁都会想到他是想报复，但那人二话不说就照做了，分明是要拿卫城的命来换自己前途平顺，可恨卫城也是顽石一块，个中利害都跟他讲明，到了天亮他还是坚持回去。
皇帝不解：“既如此，你怎么不趁机把人要过来？”
仁王反问：“你会把青龙送人吗？”
往往暗卫做的事隐秘，知道的秘密也就多，所以皇家暗卫都会在帝王驾崩时，随之殉葬。卫城也是从小受训，在那人家里长大，跟在那人身边多年，自己亲手做下的，看见的，关于那人的秘密不知道记了多少在心底，谁会放心把这样的人交出去？那人愿意派卫城来做交易，无非是以为他此来必死无疑，若是卫城愿意还好说，若是他不愿意，将他强行留แ在身边，日后被那ว人现了，只要一声令下，卫城便会自绝性命。
皇帝了然点头，他于江湖事上所知不多，但想来人心无差，到了位高权重之ใ时，庙堂江湖的纷扰计谋也就无甚区别了。
“你说的那个ฐ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杀你。”仁王也是争位失败后，隔三差五在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下才有空闲在江湖上闯荡，他行事低调，又少有执念，这些年从未听闻他与人起过什么争端。
仁王随口敷衍：“多年前的一桩旧ງ事了，他这是在子报父仇呢。”
他不愿多说，皇帝也就不再追问。
说了这会儿话，仁王心里也舒坦了些，这才正眼打量皇帝，见他神色憔悴，也是没休息好的模样，转头再看向对面薛历川，心念电转间迟疑开口：“六弟，你该不会是还没……”
“管好你自己้的事。”皇帝ຓ断ษ然将他话头打断。
“哈哈，果然。”仁王确定了心中想法，再看皇帝时，眼中便多了一抹同情，早ຉ先那点怨气更是一点不剩。
薛历川经过昨夜之事，对皇帝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虽然不喜与无感情的人共做那种私密事，但是同为男ç子，若为彼此解决，似乎没有一方会是吃亏受辱的，昨夜皇帝若肯让他动手，那ว他事后顶多对没有自制力的自己้产生自厌，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亏欠了皇帝似的。
因此他早饭时也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见到仁王下来时，只迟疑了下要怎么行礼，被皇帝先一步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动，随后便就只是向仁王点了点头，静坐一旁，听皇帝他两人说话。
这时突然见仁王把视线转向自己，眼里神色诡异难明，实在令他不知所措。
“说说武林大会的事吧，你比我们先到，应该有了解吧？”
皇帝ຓ轻咳了声，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
仁王笑笑，也不再让他这位六弟难堪，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今年的武林大会啊，要夺的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