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们把我吵醒的，现在反叫我别出声，那真叫人啼笑皆非，我闷哼了一声，还未作，她们已道：“白姐姐在应付一个ฐ怪人，叫我们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我顺口说了一句：“哦，对了，那ว东西是你们的‘生命之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郑保云来说，这件事重要之至，若是不弄清楚这件事，他不但只有一半是天龙星人，而且还是天龙星的叛徒。
设身处地想一想，一个ฐ人，要做决定选择做地球人还是外星人，这自然是他生命中最难决定的一件事，郑保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决定，尽管有别的种种原因，但是我相信十分主ว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体内始终有一半外星人的血统，起著重大的作用。
我看到的是若干和血一样红的物体，那ว种物体的全部形状如何，指缝中ณ看出去，看不完全，我看到的只是局部，我看到เ那种耀目鲜ຒ红的物体，在摇晃著，略有人形，其中一个，在顶上部分还有闪亮的圆点；有一个，有同样的鲜红色的条状物，正在扭曲舞动，看来诡异莫名；而有一个，在舞动的条状物上，有一个ฐ圆形的东西，那东西……唉…
进了洋房，陈三立时站起，我焦躁地挥著手：“长话短说，刚ธ才你说到”
我知道他想说甚么，皱著眉，不出声，果然他续道：“潜意识在某种情形下表面化那不是说他痊愈了，只是起了某种变化，他就感到自己้身在险境，要向人求助，行事神秘……”
费勒吃惊得难以形容，双手乱挥著，可是又勉力镇定著：“不要紧，我通知医院方面，精神病患者逃走……是很常见的事。”
费勒解释著：“郑先生是豪富，他的家人特地为他造了一座十分精致的屋子，派了许多人来听他使唤，不过一直以来，他甚么知觉也没有，自然不懂得甚么享受，只是近一个月来才有些不同。”
事后，郑老太仍然伤心欲绝，可是她还不忘记问我要甚么เ报酬。
我“嗯”了一声，又想问他，可是他又急急道：“把那金属板给我。”
我的不快，是一点一点积聚起来的，这时，我忍不住大声道：“喂，你最好弄弄清楚，不要以为ฦ天龙星人有资格呼喝地球人。”
郑保云又急喘了几口气，我看不到เ他的情形，但是从喘息听来，他的处境像是十分不妙，不待我进一步弄明白，他又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急了，请将那ว块金属板给我。”
我把金属板取了出来，解释著：“这是令尊的遗物，藏在那只白铜箱子的夹层中ณ，‘红人’现了”
我说著，还没有伸手递向前，手中ณ一轻，那ว金属板已被人夺了过去。这令我更加不快，闷哼了一声。
郑保云取过了金属板之后，也不出声，只是不断有喘息声传出来。
假定地洞中只有我和郑保云两人，那么เ取走金属板的，自然是郑保云。）
我想，郑保云至少应该问我一下我和“红人”打交道的经过，因为ฦ我是被他的奸计所害，留下来给“红人”，他应当关心我。
可是他却没有问，也没有说甚么，黑暗之中ณ，我看不到他在做甚么，但可想而知，他一定正在利ำ用那金属板。
我知道那金属板有十分奇妙的功用，可以接收各种讯号，即使我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也可以藉此“听”和“看”，奇妙绝伦。他是天龙星人，自然更懂ฦ得利用这块奇妙的金属板了。
他正在干甚么เ呢？
我等了大约三分钟，他还是不出声，我连声问了好几次，才听得他长吁了一口气，我循著声响，大声道：“你说不说话？你叫我来干甚么？白素怎么了？你在搞甚么鬼花样？”
我越问声音越是严å厉，因为在一片黑暗之中ณ，一切都显得诡异，而郑保云又显得行动诡秘，令我的不快迅增加。
郑保云仍然不出声，我伸手向前，刚ธ才听他的语声和喘息声，就在我面前伸手可及处，可是这时，我已๐踏前了一步，还是没有碰到甚么。而且我也注意到，他在吁了一口气之ใ后，似乎ๆ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出来过，连呼吸声也没有。我感到自顶至踵，生出了一股寒意，这个ฐ半天龙星人在搞甚么鬼？他神通广大，有法子离开，将我留在这个漆黑的地洞中，头上压著二十吨重的大石，这种处境，我绝不会觉得愉快。
我陡然地大喝：“郑保云！”
一喝之ใ下，总算有了回音，可是他的声音，听来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就好了，别急。”
我急急循声向前走去，才走出了几步，就有十分柔和的光亮亮起，我觉自己在一条略向下的甬道之中，甬道很长，至少有五十公尺，在甬道尽头处，有一个人影站著不动。我飞快地奔近那人，那是郑保云，他脸上还颇有惊惶疑惑的神色，把那块金属板贴在额上，双手一起按著，看来十分用力。
他的眼珠本来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向上翻著，望著额上的金属板，全神贯注。看到我来到了他的面前，才转动了一下，算是向我打招呼，然后，又向一边努了努嘴，示意我去看。
我不知道他在做甚么，但看他的样子，显然正全神贯注在做著一件像是十分重要的事，虽然我心中满是疑ທ问，但也忍住了不去打扰他，转头向他示意的方แ向看去。
甬道不是很宽，两边全是十分平整光滑的石壁，呈一种十分柔和的灰白色，看来像是石头。我转过头去一看，不禁呆了一呆，有两ä个人，齐齐整整嵌在石壁之中。
向前奔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两个ฐ人，因为这两个人嵌在石中的情形，奇特之极，相信如果伸手去摸，石壁一定平滑我真的立时伸手去摸了一下，不错，石壁平滑之极，有极薄的一层透明体，遮在那两ä个人的面前。
那两ä人站著，双手贴著身，面向外，闭著眼睛，当我伸手去摸时，几乎ๆ可以碰到เ他们的鼻尖。人处在这样的情形下，当然不会是活人。而当略微定过神来时，虽然情形仍然怪异，但也可以想到，人死了，躺在透明的棺材中ณ，也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这两ä个人的身边，全是灰色的石头，看起来有“嵌”进去之ใ感，备觉古怪。
那两ä个ฐ人的面貌相当普通，我看了一会，郑保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们死了。”
我转过身，疑惑之至：“他们是”
郑保云苦笑了一下：“我父亲的同伴，天龙星的三个叛徒。”
我盯著郑保云：“你对我说过，你在脑แ结构改变完成之后，曾收到过他们的讯号。
郑保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自知活不成了，就设计了一个ฐ装置，当这个装ณ置接收到了我射的脑แ信号之ใ后，就会回应，把我召到这里来。”
我思绪一片紊乱ກ：“三个叛徒，甚么意思？”
郑保云忽然激动起来，做了一个我意料不到的动作把那块金属板，用力向前抛了出去，抛出了十多公尺，金属板落地之后，还弹跳了好几下才停止。
我恼怒：“那金属板十分有用”
郑保云一挥手：“已经没有用了，里面储藏的所有资料é，已๐经进入了我的脑中。”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脑แ袋上重重叩了一下，倒像是那脑袋属于别ี人。
我吸了一口气：“多么เ进步的吸收资料é的方法。”
我是由衷地感叹，因为地球人的脑部ຖ吸收资料成为记忆的方式，十分落后，一定要通过不断地看、听，才能进入脑部ຖ的记忆储藏之ใ中ณ，而且还会经常遗忘。所以，人类要训练一个ฐ科学家，至少要十年以上的时间。
而看郑保云的情形，在短短十分钟็之内，他所吸收的资料，多半为数极多，地球人可能ม要花几十年时间才能吸收到。
可是他的神情为甚么那ว么痛苦？他双手紧ู抱住了头，蹲了下来，将脸藏在双臂之中ณ。
我正想问，他已抬起头看，把头抬得脸完全向上，吸了一口气，声音怪异：“吸收了那ว些资料之后，我更是一个ฐ彻头彻尾的天龙星人，有天龙星人的一切能力，也知道了许多许多天龙星的事，更知道为甚么我父亲提也不提有这样的一件宝物。”
我听得莫名其妙：“那ว有甚么不好，你为甚么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来？”
郑保云陡然站了起来，用一种十分凶狠的神情瞪著我，我立时伸出拳头去，抵住了他的鼻尖，他生气地拍开了我的手：“你甚么也不懂。”
我就是受不了他这种自觉高人一等的态度，冷笑著：“本来倒可以推测一下，可是你又说过这是我最大的毛病。你别ี忘记，你像老鼠一样躲在洞里，向我告急，要我帮助时，语气是如何惶急。”
郑保云的面色变得极难看，过了片刻，他才叹了一声：“我们必须是朋友，事情十分严重，一定要我们合力，才能ม应付。”
我冷笑：“我看不出事情和我有甚么关系，除非你再一次把我出卖给不知甚么外星人！有麻烦的是你，你不但只有一半天龙星人血统，而且，你的父亲还是叛徒，天龙理人不会接受你。”
我这样不留余地，狠狠地数说他，是由á于实在忍受不了他那种态度。等到我说完，郑保云面色苍白，我才知道很可能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胸口起伏，又叹了一声：“天龙星人会要我，只要我肯”
他讲到这里，陡然住口，又用力摇了摇头，向我望来，目光闪耀，神情不定，显然有著极难下决定的事，而他又非下决定不可。
在那一霎间，我也感到事态可能ม极其严å重，是以也紧盯著他。
两人互望了好一会，他才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早已听过的话：“你是我的朋友，卫斯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吸了一口气，点头。本来我想讲几句话讽刺他一下，但看到他认真而痛苦，我就没有说甚么。
他面肉抽搐，抬头向上，咬著下唇我不知天龙星人身体的结构究竟怎样，但这时，由他面部肌肉构成的神情，却和地球人在痛苦煎熬时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