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萍乡说我是一个ฐ私生女,我的亲生父亲认识她时,他们在同一家餐厅打工,他是送外卖的,她是服务员——我真想一把火烧了那个餐厅!
我摸到卡尔福市,从狗嘴边抢下一只烟熏火腿,又搜集了几瓶饮料,以及我最爱的白酒——冬天驱寒必备之品,以前只喝过最劣质的兑了水的或工业酒精的山寨货,从没机会摸过五粮液。我拎着丰盛的战利品,在地下三层饱餐一顿,爽啊!
他跳下车跟我说了些愚蠢的话,可我什么都没有回答他。他把我拉上了副驾驶座。这真是一辆好车啊,不知道他怎么打开的。我一辈子都没摸过这样的车。他一边开车一边摸着我的胸。但是,我没有力气砍断他的手,我的鼻子又酸了起来,因为我想到เ了你——周旋。
“应该没事。”叶萧想起在九楼电影院的通道里,从废墟底下挖出的那ว只温热的手。
原来,这个柜子之ใ所以无法移动,一方面是可能卡住了,另一方面是柜子底下有个ฐ开关,一旦锁死就再也难以动弹,一般是为了防盗用的。
雷声震震,豪雨倾盆。
忽然,罗浩é然带着他的狗钻进了通道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几乎就在同时,头顶的天花板砸了下来,把我埋到了废墟底下。
不过我的反应非常机敏,立刻全身缩到墙角。虽然也被压得不轻,但并没有被深埋在下面。我努力挣扎了几分钟,听到เ外面响起拉布拉多犬的吠声。终于,我艰难地挣脱枷锁,活着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我刚ธ要往小房间走去,眼角闪过一道手电å光。我本能地躲藏起来。那个ฐ人的手电异常光亮,照亮了他的一身黑色警服,还有有着“救援”二字的红色头盔。
他是所有幸存者的天使——除了我。
没错,是从地面来救援我们的警察,说不定后面还跟随着大队人马——并没有所谓的世界末日,只是我们这栋楼遭遇了灾难,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七天前没有从十九楼的窗户跳出去。
那ว个警察几乎走到了我面前,而我完全藏身于黑暗中ณ,屏住呼吸未被现。
我认出了他的脸。
叶萧!
这是老天爷和我开的玩笑吗?那么多年以后,我们这对少年时最好的朋友,又回到了这里,却在地底的深处重逢。
他是兵,而我——是贼。
我不能跳出来,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因为,我还要杀一个人。
不要啊!——小房间里响起了一声狗叫!我眼睁睁看着叶萧循声而去,弯腰钻进罗浩然与他的狗藏身的小房间,如果那个男人还没被压死,必定会被叶萧救出来。
但我不敢跟在他后面进去,无论罗浩然是死是活,叶萧都会阻止我的任何行动。
何况,就算我手里拿着匕,对叶萧来说却不过是小儿科,我根本不会有机会。
我在小房间门口徘徊了几分钟็,却始终没有看到เ叶萧出来,附近也没有其他救援人员出现,只有对讲机的噪音不时从电影院外传来。
怎么回事?罗浩é然是死是活?还是叶萧正在抢救他?
我已๐心急如焚,实在无法等待下去了。这个小门里是放映间,那ว么肯定还有一个放映窗口——看电影时从头顶ะ掠过的那ว道白光,就是从这个窗口射出来的。
于是,我悄悄地转到最近的一个ฐ放映厅,这里大部ຖ分已经坍塌了,但放映窗口还没有被堵塞。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废墟,踮着脚๐尖往小窗口里看去,但愿就是罗浩é然藏身的放映间。
果然,我听到เ了一阵激烈的狗吠。
我感觉自己้像个ฐ隐身的幽灵,已๐融化在空气中,没有任何人能看到เ我。
我看到了罗浩然。
那小小的窗口就像数码相机的屏幕,手电å的强光照ั出一个古墓般的狭窄空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电影院的放映机房,大部分都坍塌变成了废墟,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块还算完好。
罗浩é然全身都被压在一堆瓦砾中,只有双手无力地伸在外面,污血染红了他的脖子,沾满了地上的那ว片碎玻璃。他仰头挺直着脖子,露出一道长长的横切伤口,肌肉组织与气管也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眼睛还睁着,绝望地看着前方——不,罗浩é然的视线正对着放映机房的窗口,他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清晰地看到我的脸。
他死了。
我的这张冷酷无情的脸,将出现在他死后的世界里,毫无疑ທ问那将是冰冷的地狱。
4月8日。星期日。夜,2๐2点19๗分。
未来梦大厦,九楼,未来梦影城,七号放映厅,电å影放映机房。
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亲手割断ษ他的脖子。
死去的罗浩é然身边,那条拉布拉多犬也被困在废墟里,只露出头,在疯狂地嚎叫。
还有一个人,怔怔地站在死者面前,穿着被灰尘弄脏ู的警服,戴着红色的救援头盔,还戴着一副口罩,用手电照亮这幕凶杀现场。
他是叶萧,他没有现我的存在,只是像尊雕像一样站着,用冷峻的眼神看着死者。
不是我杀的,那又会是谁?我想起罗浩然刚逃进放映机房,外面的通道就生了坍塌,大概就是救援队员打穿九楼的穹顶造成的。同时,我也被压在了废墟里,当我幸运地爬出来,其间已过去了五六分钟,然后我才看到叶萧走进这个小房间。
就是这五六分钟的时间差ๆ,有人冲进放映机房,用刀子或者就是地上的碎玻璃,割开了被压在废墟里无力反抗的罗浩然的脖子。
这是谁干的?谁替我杀死了他?丁紫?还是莫星儿?甚至是陶冶或玉田à洋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对他充满仇恨。
而且,我也无法确定,当通道坍塌的时候,我身后的那几个人是否被压住了。对了,这里的影院通道四通八达,如同迷宫一般,叶萧并不是从我们逃亡的方向进来的,如果他从反方向进入,就不可能现我们这些幸存者。
不,我不能ม站在这里被警察看到!
我立刻跑出了放映厅,爬过已成废墟的通道,直到เ尽头最深的地方แ。我扔掉了准备用来杀死罗浩然的匕,又把自己้埋进砖石瓦砾堆中,故意把头上和手上弄得全是伤痕。整个ฐ过程我用了十分钟,必须拼命地挖开许多水泥块,还得有足够的耐心,否则埋得太浅一看就是假的。同时外面响起喧闹声,无疑救援队员已经开始挖掘了,说不定已๐救出了其他几个幸存者。但愿莫星儿能尽快被救出来。
当我刚把自己全部埋入废墟,感到呼吸困难的时候,头顶就响起脚步声,有人说:“生命探测仪有反应了!”
两三分钟后,我被救了出来,抬上担架送出通道。
身上还在不停流血,我睁着眼睛,直到叶萧把我拦了下来。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周——旋——”
他还记得我,我感到欣慰。他激动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右手。
还是热的。
然后,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顺利得救被送到地面——不但没有世界末日,连所谓的地震都不曾生过,在复活节之夜的星空下,只有未来梦大厦变成了一片陷落的平地,而周围所有的摩天大楼ä全都安然无恙。
无数镜头对着我。我看到其他人也被救了上来,包括莫星儿也还活着。
我用眼神告诉她,也告诉了丁紫ใ——罗浩é然已经死了。
子夜时分,我们被送到了医院,住进隔离病房,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病房干净整洁,每天有护士来消毒,可我仍能ม闻到一股死尸气味——据说无论怎样清除,尸臭都可以持续数月不散,或许这尸臭就附着在我的表皮上毛里。
虽然从想象的世界末日中捡回一条命,也算亲眼看到了罗浩然的尸体,我依然整晚没睡着。我在想,叶萧以及救援队员们还会在地底现什么เ?我们努力生存过的痕迹?那些猫与狗的尸体和骨头?动物吃剩的人体残渣?地下四层的坟墓?
叶萧只能现这么多了,他不可能知道那些可怕的秘密,绝不能ม让任何人知晓的真相——除非我们这几个幸存者中,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罪孽公之ใ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