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吃晌午了印素芳母子俩才回来。见到池老二仍然窝在家里印素芳顿时火了。“送凉粉你不送农田里的活你不干你存心要饿死我们母子三人啦？”
送了礼品吃了红蛋见识了神奇的新生女婴人们的好奇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走了一拔又来一拔。池德广脸上带着笑容迎客送客无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池蕾说“‘阿美’在锅台边生了一只小狗它还要生”
“你不了解我哥。”池德广说再不言语狼吞虎咽地吃完三碗饭扔下碗筷去灶台上的瓷盆里舀了一碗米汤咕嘟็嘟็地灌进肚子里然后满意地走回饭桌坐下从衣兜里掏出厚厚一叠十元票五元票来二元票一元票放在桌上。“上一季度的账郭老板跟我结了都在这里了。”
“告诉你了不要买不要买我自己้不是已经开始缝制娃娃的衣裳了吗？”
村里几个毛头小伙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高跃琴看像刀子似的割来割去“割”她白嫩的面庞她的胸ถ部她的臀部高跃琴当年嫁给池德奉不仅是红石大队就是整个口子乡公社都轰动了。小伙子们的目光偶尔投向印素芳碰到印素芳冰冷的目光都缩回去了。可是他们还是肆无忌惮地盯着高跃琴看裂开嘴傻兮兮地笑彼此你敲敲我的头我碰碰你的肩膀完了相安无事继续看。
印素芳的家半是瓦屋半是茅屋自成一个院落与东西两头地势较高的人家拉开伫立在中央洼地那一片破烂的茅屋群落里。浇完菜地的印素芳挑着粪桶往家走来‘阿美’跟在身后。她的家在那些破烂的茅屋群里尤显寒碜隙牙裂ฐ缝的两扇大门上一侧红纸黑字地写着“门迎东西南北客”另一侧的下联只剩了大半截“户纳春夏秋冬”几字横幅不见了兴许是让风吹雨打去了。
“是去大孃家。”印素芳补充道。
红石村去口子乡一路是上坡路车夫拼命踩着三轮车他很快就大汗淋漓敞开白色衬衣露出里面的红背心。
爱笑的悦悦皱着眉头一路没有笑。“我来抱抱妹妹”池蕾说侧身张开双手去抱悦悦。印素芳没有敢松手。车快到乡上印素芳看见路边冒出一排排简陋的红砖屋屋顶是玻钎瓦。老大张国梁正在房顶ะ上盖玻钎ะ瓦嫂子站在下面配合他。两口子不去市场卖菜而在这路边盖一间简陋的房子做啥？喔印素า芳想起来了听说口子乡通往周围村子的路都要拓宽还要铺上沥青。在路边盖房子以后可以闹一点赔偿这叫先造成事实到时候政府不敢不赔。其实老大的宅院拐进去很深。当初ม老大硬要把自己的一块肥地换到路边来印素芳就搞不明白原来老大的心思是为了在自己的田à地边盖房以此向政府讨赔偿。老大的胆子也太大了。
三轮车一阵风冲过去了口子乡到了。
整个口子乡镇呈东西走向以前就是府城的一个水码头。甘河淤塞了水上早ຉ已经不通航了。才几年的光景口子乡到处都在扩街盖楼房到处乱糟糟的急剧ຕ膨胀。从前的饭馆茶馆都让酒楼ä酒家茶厅火锅店取代了乡政府大院也没有了高高的围墙拆了以前的一圈瓦房全都拆了到เ处堆满了建渣。远处的甘河里一艘木船在淘河沙。口子乡变得面目全非。
三轮车沿着甘河跑了一段路东拐西弯前面口子乡农具厂的大铁门前停了一排公交车这就是口子乡的车站了。一辆28路的公交车已经发动了。三轮车骑到公交车头前停下。印素芳搂着牵着两个女儿下车递给车夫一块钱然后迎着公交车飞跑上了公交车找到เ座位坐下印素า芳才觉得自己肚子空空如也。“蕾儿你饿了吗？”
池蕾摇摇头印素芳心里有些酸楚调头不去看女儿只是把蕾儿的手攥得更紧了。
公交车启动了从口子乡新建的农贸市场前绕过。印素芳仔细搜寻市场上的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红石村的。公交车驶上大路开始加速。印素芳发现大路两旁的许多田野都荒了。哎呀作孽呀好好的农田不种庄稼都荒了为啥？她也看见有的农田里摆放了一架搅拌机转动不已男人女人正在一个长方形的铁箍架前灌制混凝土远处摆放着干透了预ไ制件上面仍铺着湿漉漉的草席。一辆拖拉机载了两块预制件要轰上大路轰了几次都熄火了。瓦房、楼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那些楼房都是一些砖混结构的楼房。公交车跑上平坦的柏油路印素芳心情越来越激动。半个ฐ小时后公交车驶入府城南门客运站。
府城当然不是口子乡所能相比。府城管着三区八县那三区分别为东城区、西城区和金谷区。东、西城区为城市区金谷区则是管辖农业的区城市是城市农村是农村泾渭分明一点儿混杂不得。印素芳与两个女儿下了公交车她在心里感概大城市就是大城市仅这府城的南门客运站就好不繁华。印素芳每次从这里走出都觉得客运站面目一新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制作得很精美。出站进站的人来往不绝。印素芳在站里买了一个面包塞到เ池蕾手里就迫不及待来到客运站大门外的花岗石台阶坐下掏出奶头喂悦悦悦悦木木地没有张嘴。“好了悦儿妈今天有些昏头昏脑了吃吧。”
悦悦一下子才叼住奶头开始猛吮眼里噙满泪水看来悦儿是饿坏了。
啊这丫头倔啊这般天性只怕长大了不逗人爱
一张二元的钞票放在印素า芳的脚下放钞票的男ç人挎着一个帆布包转身就走。印素芳不解地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把目光收回来望望怀里的孩子又望望身边的池蕾池蕾早已吃完了面包一脸脏兮兮凄惶地望着来去匆匆的人们。自己出来时也忘了洗洗脸、梳梳头肯定比池蕾好不了多少印素芳醒过神来了肯定是把我们母子三人当成要饭的了她捡起钞票拈在手里使劲把泪水憋回去了。
一个小男孩跑到印素芳跟前放下一张五毛的钞ๆ票跑了他的母亲在前面等他。
悦悦吃饱了印素芳又给孩子把了屎尿然后收拾妥当离开。再这样呆下去真让人把我印素芳当叫化子了。不过在走之前她没有忘记拾起那ว张角票。
大街只有半幅供车与人通行另一半在挖大坑一直往前延伸。啊又有许多人家的瓦房要拆了印素芳想起大表姐说省城正在整治南北干道。这恐怕就是南北干道吧？以前大表姐住省城北郊场时那时整治东西干道也是拆了许多瓦房。多好的瓦房啊仅仅为了修马路有必要把它们都拆了吗？要是把那些推倒的瓦房移到红石村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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