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衙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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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就要冒险猎熊,办法已经商量好了,是按山里猎户祖๢辈上传下来的老法,猎户对套猎的各种手艺,都要加以“套”字命名称呼,套狐狸和黄皮子的“皮馄饨”,叫做“混饨套”;用黏豆包猎熊๦就叫“黏乎套”。虽然积雪未消,但山里的气候还不算冷,我们背进山的大批黄米面黏豆包,都用保暖的狗皮褥子包得严严实实,并没有冻住,这就省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连金子带破瓷碗,八成都是古墓里的陪葬品,我们开门之后虽然没见到黄皮子的踪影,但这情形再明显不过了,那些小家伙,想用金豆子换回被我们捉住的“黄仙姑”,这件事想想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深山老林中的黄皮子还真成了精不成?连拿金豆子换命的事都懂。

我心中ณ也不禁惊呼一声,以前在屯子里见过不少被人捉住的黄皮子,有死的也有或的,活的一个个ฐ贼眉鼠眼,死的就更别提了,怎么เ也和“好看”二字不沾边,但此时出现在前方的那只森林精灵,皮光毛滑,俩眼贼亮,气度与神态皆是不凡,站在雪丘上宛如一位身段婀娜的贵妇人,不知为什么เ,我看到它后第一感觉那是个人,而不是一只兽,心想这大概ฐ就是山里人常挂在嘴๨边,时常灵验的“黄大仙姑”吧?捉几只小黄皮子太没意思,正好撞上点子,要捉就应该捉这只出乎其类的母黄皮子。

胖子和燕子胡勒了一通,吹得十分尽兴,山外那ว场轰轰烈烈的运动正在扫除一切牛鬼蛇神,这场运动也๣理所当然地冲击到了大兴安岭山区,就连屯子里那位只认识十几个字的老支书,一到开会的时候都要讲:“的革命路线是在正中间的光明大道,左边一个ฐ坑是左倾,右边一个坑是右倾,大伙一定不能站错队走错路,否则一不留แ神就掉坑里了。”所以我们三人在林场小屋中ณ讲这些民间传说,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们这林场山高皇帝ຓ远,又没有外人,我们只谈风月,不谈风云,比起山外的世界要轻松自在得多。

和我一起插队的伙伴胖子,最近也正闲得抓心挠肝,恨不得平空生出点乱ກ子出来才好,见猎户们趁群结伙的进山围猎,顿时来了兴致,摩拳擦掌的跟我商量,打算同猎人们一道进山打几只人熊。

我劝说燕子别急着回林场,不如去那边找找“鬼衙门”在哪,看虎石俑摆放的方แ向,如果山中有祠庙坟墓之类的建筑,大致应该是在“黄皮子坟”那边,黄皮子倒腾出来的古磁碗和金豆子,说不定就都是从那所谓的“鬼衙门”里得到的,咱们要是能找到那些宝藏,那将会为支援世界ศ革命做出的贡献。

燕子跺着脚说:“你别ี扯犊子了,我不守着林场,偷着出来跟你们进山猎熊,就已๐经犯了错误了,回去免不了得让老支书狠批一顿,要再整点别的事出来,那我可咋向老支书交代啊?”

胖子心里惦着那ว些黄金,也帮我一起蹿叨燕子,我们俩对燕子说:“燕子妹子,你别那么怕老支书๰行不?他职务再大,也不过是在屯子里说了算而已,而且咱们这又不是在犯什么错误,咱们现在这可是在支援世界革命啊,虽然看守林场是咱们份内的工作,但你别ี忘了最高指示是不能ม以生产压革命,在革命斗ç争的洪流面前,工作就得扔到一边去了,支书的话也不好使,他爱咋咋地,你还犹豫啥啊?别忘了这可是最后的斗争,打铁要趁热才能成功,晚了红旗就插遍全世界ศ了,再整啥也不赶趟儿了。”

我们说得上纲上线,燕子无言以对,她听着都犯迷糊,干脆把心一横,那就爱咋咋地吧,于是我们立刻๑动手,扔下熊皮熊肉暂时不再去管,只裹了熊掌熊胆带在身边,胖子突然想起来,关“黄仙姑”的木头笼子哪去了?刚才人熊๦从树上跌下,还折断ษ了一大截红松,都砸在我们停留的草窝子上,当时我们只顾着躲闪逃避,混乱中将木头笼子扔到哪去了,现在还真没印象了。黄皮子虽小也有二两ä肉,更何况“黄仙姑”皮光毛滑少说能ม换十斤水果糖呢,轻易丢â了可有点舍不得。

绕着断裂的红松一找,才现那木头笼子早ຉ就被松枝砸散了架,而且笼子里空空如也,“黄仙姑”早已溜之大吉了,胖子气得破口大骂。

我记得“黄仙姑”的后腿被铁丝牢牢扎住,即便是笼子破了,它也๣不可能挣脱铁ກ丝的束缚,顶多是用两个前爪爬出去逃跑的,黄皮子奔逃窜跃全仗着后肢给力,所以它不可能逃得太远,想到着我急忙抬头去看四周,雪地上除了我们和人熊搏斗时杂乱ກ的足印外,果然有一条脱拽的粗痕,“黄仙姑”肯定是沿着这里逃的,顺ิ着这踪迹寻去,我一眼就望见虎头人身石俑旁一个ฐ毛茸茸的东西在拼命爬动,那正是从松鼠笼子里逃掉的“黄仙姑”。

我们见它没逃远,立刻๑来了精神,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只见“黄仙姑”正用两只前爪,往黄皮子坟方向吃力地爬着,它觉到有人从后追来,便一头钻๵进石俑旁的一个地窟窿里不见了踪影。

我们追过去一看,原来虎头山鬼的俑人脚下有条隧道,年代久远水土变化,已๐经被泥土和松枝覆盖住了,上面的古松一倒,隧道就露出一个ฐ小小的缺口,里面黑咕咙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黄仙姑”就是逃进了这个小小的缺口。

胖子气急败坏地用脚猛踹窟窿边上的泥墙,没踹几下,隧道墙的泥土就被踹塌了,古树根茎被拔出后遗留的凹坑里,便露出一个大窟窿来,一股阴风从里面冒出来,刮在人脸຀上凉嗖嗖的,看来其中空气流畅,在远端肯定另有出口。

连胖子也没想到这土墙如此不堪,我赶紧将他拦下,看来这窟窿口的深洞并非隧道,只是在泥石间挖掘的作业通路,并不坚固,随时都可能塌掉,更不知是通着什么เ地方,赶紧找些松枝点了几根火把照ั明,钻๵进窟窿后的黑洞里面探查。

洞里很窄,可能ม匍伏爬行才能前๩进,可是我们都舍不得把衣袖磨破,只能将火把斜着探在前面,然后猫腰蹲着往前一点点挪动,用火光一照,现洞内四壁还残留有利器挖掘的痕迹,我当前开路,胖子拿着长柄开山斧紧ู跟在后,燕子举ะ着另一只火把倒拖着猎枪垫后。

我们都不知道这潮哄哄冷嗖嗖的地洞通向哪里,心中极是疑惑,我祖父当过风水先生,因为当年他懂得寻龙秘术,在省里颇有名望,结交了不少同道的阴阳风水术士,那些人中也๣不乏从事“倒斗ç”营生的盗墓贼,从他那里我得知盗墓贼中最厉害的是“摸金校尉”,“摸金校尉”能够外观山形内察地脉、分金定直捣黄龙,所谓“直捣黄龙”就是挖掘一条隐密精准的隧道简易,绕过铜壁铁椁,由金井中ณ直透藏有秘器的墓室,也许我们现在钻๵的这个地洞,就是一条盗墓贼挖掘的盗宝隧道。

不过我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泥洞既ຂ窄且短,始自虎头石俑脚下,攒行十余米便到了尽头,那里却并非藏有古尸秘宝的墓室,而是一道埋在泥土间颇为古旧的青石门,上面象是有飞檐斗ç拱,但地洞只挖出石门局部ຖ,一时也๣无法仔细辨别。那道石门分为ฦ两扇,半开半合,中见留了一条很大的门缝,两ä边各有一根石柱对峙,上有古朴的龙纹及日月象,已经剥噬不堪,这至少说明洞内这石制建筑是曾经存在于地面上的,经过常年风吹、雨淋、日晒等自然因素侵蚀,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和胖子都猜测这大概是座古祠,在地质作用下被埋入泥土,连上面的松树都长那ว么粗大了,也不知那ว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总之年头一定少不了,到门口了岂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进去后有什么เ好东西就顺ิ出来,要是什么都没有就给他刷两条标语,当四旧给它破了。

燕子说这指定就是“鬼衙门”了,门后八成就是阴间阎罗殿,咱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甭管它里面有什么都别进去了。我对燕子说:“这地洞就这么短,又没别ี的出口,黄仙姑肯定是钻进这石门里了,咱们进去捉了它便回来,要是捉不住昨夜岂不是白忙一场,而且也换不了水果糖了,你难道不想吃糖吗?”

燕子咽了咽口水:“咋能ม不想吃糖呢,其实水果糖不如知青们从城里带来的糖好吃……”胖子急着要擒“黄仙姑”,不等我把燕子的思想工作做通,就从我们身边挤了过去,抢先摸进了石门,我怕里面有什么意想不到เ的危险,担心胖子一个人落单,便招呼燕子赶紧跟了进去。

火把亮光由于我们的快移动而变得忽明忽暗,明暗呼合之际,我已看清门后没有泥土,是一间颇为宽敞的石殿,殿内有石柱石桌,两厢泥塑的神๰像横七竖八地倒着,角落旮旯里挂满了厚厚的蛛网和塌灰,放眼间各处是满目狼籍、一塌糊涂,火把光亮又甚为ฦ有限,一时间也看不清“黄仙姑”躲到了哪里。

三个人同时进来,动静不小,不知是谁蹭落了一些塌灰,呛得我们不住咳嗽,好容易尘埃落定,互相一看,对方都是灰头土脸的极是狼狈。

胖子在刚才钻过那ว段几米长的地道时,因为ฦ地洞低矮狭窄,蹲得他腿脚酸麻,这时进了石殿至少能够舒筋活血,连忙伸伸胳ฑ膊蹬蹬腿,现自己้的狗皮帽子上落了一大块蹋灰,正好门口附近有个跟树桩子似的圆木墩子,就摘掉帽子在那ว木墩子上掸了两下,然后顺势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对我说道:“我就跟这堵着来个一夫当关,量那ว小黄皮子也不能ม长翅膀飞了,老胡你到各处去搜搜看它在哪藏着呢,把它撵出来让我活剥了它的皮子,不过我看这间大屋好象还有后门,它要走后门了倒也麻烦,燕子快去后门把守……”

我自打进了着古怪的石殿之后,对里面的种种东西都充满了好奇,早把逮“黄仙姑”的事扔在了脑后,被胖子一提醒才想起来,正要去找它,却见燕子急匆匆地把胖子从树墩上拉开,燕子对我们说:“跟你们说了你们还不信,这就是鬼衙门,山里人都知道,林子里的树墩子不能坐,因为那是虎神๰爷的饭桌,凡人坐了是要招灾惹祸的,你咋说坐就坐呢?”

胖子抬脚踏住木墩笑道:“现在卫星都整上天了,原子弹也๣爆炸了,穷人都翻身得解放了,管他什么神๰爷王爷的饭桌供桌,那ว都是旧社会的黄历了,如今咱劳苦大众拿它当垫屁股的板橙那是看得起它,我要高兴起来还没准在上头撒泡尿呢。”

我一把推开胖子,对他开玩笑说:“别他妈扯蛋了,劳苦大众也不能随地大小便啊,再说你也不照照ั镜子,劳苦大众的队伍里什么时候有过你这号脑满肠肥的胖贼,一看你这肚子你就了,不用问,肯定是打入我们劳苦大众内部的坏分子。”

最让我纳闷的是这石殿不知是干什么的,特别ี是为什么在门口有这么个树墩子,欲穷其秘,便要看个ฐ仔细,于是我把碍事的胖子推到一边,蹲下身用火把去照,一看之下,现这树桩般的木墩子果然大有明堂,上面有古朴的纹路,以及许多看不懂的古怪符号,最奇特的是木墩子正中间,刻๑着一个身穿古代女装ณ的人形,那ว人形却无人头,而是生了一张黄鼠狼的面孔,那黄皮子脸一脸奸邪的笑容,十分可憎,令人说不出的厌恶,那ว副诡异的表情似乎有种无形的力场揪住人心,使人一看之下顿ู时觉得全身汗毛孔里透出森森凉意,我心道不妙,这回怕是进了黄皮子的老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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