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兔子里居然会出现独生子，太不吉利了，一定是你把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克死了，我们才不要和你玩！”
小柴疼得龇牙咧嘴，那语声在众人耳里听来就像是委屈心痛得变了调，于是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了牛头身上。
无意识地替炉灶抓着痒，她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是个小镇，我该去投栈吗？”其实这里的规模比定远县还要小好几分，也不知能不能ม称之为ฦ“镇”。
白无常叹息道：“这农妇的命本来虽无大富大贵，可也没有什么大灾，然而就在近几个月，她的命数居然生了令人意想不到เ的变化，先是遇人不淑散尽家财，后又身染恶疾遭人嫌弃，最后惨死于家中，尸身腐烂了半个月都无人问津。眼下这农妇的魂魄被拘地府，下一辈子该投什么胎居然时时在变化。前天还是畜生道，昨天就变成了修罗道……俗话说前世因今世果，前世过完方有今生，今生命数已然注定，怎么能说变就变呢？阎君为这事大伤脑筋，不知怎么向天庭交待，我们一干兄弟姐妹更是忙了个焦头烂额，后来牛头那厮翻看生死簿，才现从穆银屏那世开始，这个魂魄的命数就分成了两股。”
果儿哼了几声，恨恨道：“算了，这儿有山有水，姐姐我有手有脚，还真不信我会饿死！”
小柴将信将疑：“这世界上真这么多神仙？”
还不及说话，肖黯生猛地抱住她就地一滚。
肖黯生却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似笑非笑地从地上捡起那两ä张掉落的穿墙符，塞了一张在小柴手里：“这符画起来也颇费些事，看它们还没有失效，你就将就着用吧。”
肖黯生说过，即便是戏子，自己也是二流的。论身段、论容貌、论唱腔，样样不如肖初旭，而他也从未被任何人夸过“美人”。
小柴揭下隐形符，怀疑地看着果儿：“真的？”
严å娘子回忆了下：“男的长的挺标致，就是大白天的还打把黑伞，说是怕热。女孩有点胖乎乎的，挺招人喜欢，抱了只兔子。”
小柴伸出爪子，试图拉住肖黯生的手给他安慰，可是鬼兔殊途，她的爪子只能徒劳无力地穿过那ว虚无缥缈的轻烟。
显然小柴高估了肖黯生的自控能力。如果他早ຉ知道那ว女子的身份，怕是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她跑走，激战时更不会有闲心顾虑柳树的周全了。所以他只略一沉吟，便无视自己与那女子的实力差距，往她逃跑的方แ向追去。
她还在怔愣，炉灶睁开了眼。墨玉似的瞳孔中泛出的刻๑骨寒意叫小柴缩回了想拍打黑兔的爪子。
柳树正在思索，听到水声转头一瞧，但见柳枝飘摇，井边哪还有小柴的影子？柳树着急地冲井里喊了两声，不见回应，便用法力伸展柳枝去水下掏摸。
“水凌！柳树！肖黯生！师父！”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小柴情急之ใ下叫出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人的名字。
低头的那一刹那，瞧见远山寂寥，暮色苍茫，不知怎的，心静了下来。连带结界外的雨声和雷声，也似乎渐渐远了，渐渐轻了。
小柴抱着笔记本，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เ宝塔经内的世界ศ只和修炼者自身阅历有关，所以出现这个ฐ世界没有的东西也不奇怪。若换了七天非穿越人士，考题就一定不会由笔记本来显示。
“我做梦了？”她喃喃，挠了挠头，却觉得身为兔子时候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没有半点梦境该有的模糊。
“修炼？”一直竖着耳朵的炉灶大叫一声，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是不是我修炼了，就可以变成美人？”
掐算完毕，因涯低头，无辜地望着小柴：“真是对不住，这吃药的时辰也有讲究，刚ธ才是水时土刻๑整，贫道也是不得已๐……”
瞧见小柴一脸迷茫，因涯浅笑：“这倒是我疏忽了。小柴身为一只兔子，自然对我们人世间的习俗不大熟悉。我要说的事，正和道观被准许藏书有关。”
他见小柴神思无属，有些纳闷地撑开它的眼睛检查。
小柴睁开一只眼，正瞧见那滩扁平的水自得其乐่地推出几滴水珠当弹珠弹着玩。小柴胡须ี颤了颤，瓮声瓮气道：“喂，你们这有吃的吗？”
气泡似乎甚有灵性，顺着她的使劲方向，往那ว边滚去，像个玻璃球似的。
肖黯生脸现自得道：“就算上面那群小牛鼻子往井里丢块大石头，我也能ม保证你这只行动不灵活的肥兔子毫无损。”
“终于来了。”男子薄唇贴近兔子长长的双耳，重复呢喃，“我等你很久了。”
小柴眼冒金星，顾不得计较自己้是不是正在被吃豆腐，只觉得靠着个软软的热源很舒服，疼痛也似乎ๆ缓解了少许，也就没有推开某只偷笑的家伙，反而靠了过去。
“哎，好像我比第一天瘦了点儿啊……瞧我这窈窕的身材、轻盈的身姿ู、优雅的步伐……”绕着水塘转啊转，小柴苦中作乐่地调侃自己。
躺在草地上，它郁๗闷地耷拉起耳朵。
来不及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她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在什么上面。
肖黯生还想问下去，牛头又出了震耳欲聋的鼾声。这次任肖黯生怎么呼唤，她都再无反应。
小柴揉揉腰，抱起炉灶：“看来是问不出什么เ了，我们还是走吧。”
肖黯生又盯了牛头半晌，才起身，跟着小柴走出屋去。
身周布了最低等的结界ศ，普通人类看不到他们的踪迹，但是假如撞上还是会有感觉的，所以小柴走得小心翼翼。
＊
终于来到เ郊外无人处，小柴驻了足：“你是不是想去找你爹？”
私心里，她是不赞成的。基于女人的敏感，做父母的，给儿子起个“黯淡无光”的名字，那多半表示是不欢迎这个孩子的降生的。以前肖黯生说很小就和他姐姐一起出来走江湖，也许没有童年的记忆，那父母的态度也就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他这么想见自己老爹，显然是对亲情抱了很大期望，万一费尽千辛万苦最后却……
有可能，当初他老爹还是故意丢下他们姐弟俩的……
肖黯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小柴：“你别这么沉默啊，我不习惯。”
怀里炉灶又动了一下，小柴连忙抱紧。其实，一直带着炉灶也源于她的侥幸心理。她想，万一哪天自己可以回去了，说不定便可以把真正的“小柴”还给炉灶，让它们两只兔子从此恩恩爱爱双宿双飞。
肖黯生挑起眼，笑了：“我想去，你想阻止我吗？”说这话时，他眼神光芒流转，闪烁着小柴看不懂ฦ的情绪。
可是基于两人之间的情绪感应，小柴还是觉得他似乎带了些惶恐。
他为什么会怕她呢？甩了甩头，小柴道：“切，我要不许你去就必须和你打，可是别说我动作不如你利索，就是打得赢你，你给我来招自残身体，我也得陪着受罪。何必呢？你想找你爹就找呗，不过你也是毫无头绪，从哪找呢？”
肖黯生伸手揉弄小柴的髻，动作说不出的亲昵：“回我老家看看。”
“你还记得你老家在哪？”小柴吃惊道。
“一直以为我爹娘是病死的，现在想来，估计是失散了。当时我年纪小，不记得事，可是我姐却告诉过我，家在琅琊郡水月县……她说这些的时候都带着向往，想来那时也是想着有机会便落叶归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