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整个南谯都知道孙掌柜诬陷人家姑娘不成,反被这姑娘把自己儿子开膛破肚,谁死后都忌讳没全尸的事,正经的仵作一般都不敢如此干。
不过想起自己遇见这姑娘时她古怪又邪ิ门的表现,伊崔还是谨慎问了一句:“你确定身体无恙,不需看大夫?”
伊崔却道:“如果她活着,好不容易寻药回来却发现我们不告而别ี,一定很生气,首先要指责我们忘恩负义แ才对。”
“伊公子,等一等,我攒了一篮子鸡蛋,您非收下不可。要不是您和燕爷,我家姑娘就要被王县令那ว狗官霸占了捏!”
因为火势的阻挡,乱成一团的王宫禁军的声音有些遥远,然而耳边呼啸的风声和咻咻的羽箭破空声并不遥远。
燕昭哈哈一笑,转而对起和杨维道:“这屋里头的事,你们都听她的,只要能ม治好薛大先生。”
他挥了挥手:“其余人等都出去。”
待大家陆续退出去后,顾朝歌好像松了口气,神态重新变得轻松自如起来。此时薛吉已๐经在桌边坐下,顾朝歌告诉他:“薛先生,用胳膊肘顶ะ住桌子。”
薛吉很干脆ะ地照做。
然后,他看着顾朝歌将薛家童子拿来的绳子展开,向他慢慢靠近、靠近……
并非要将他绑起来,而是以绳子作为测量工ื具,将薛吉从胳膊肘的横纹一直量到เ中指尖,然后以炭块在上面做了一个ฐ记号。
“薛先生,请您跨坐在竹竿上。”顾朝歌又道。
薛吉更加觉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乖乖๔照做,在一个小姑娘和两ä个小伙子面前坐在一根竹竿上,他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这时候顾朝歌说:“麻烦两ä位大哥,把这根竹竿抬起来。”
什、什么?
薛吉微微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只觉身体一晃,整个人双脚离地,已经被高高抬了起来。
薛吉急忙扶住竹竿保持平衡:“顾姑娘这是要做啥?”
话音刚落,竹竿忽然颠了一下,杨维和起嘿嘿地笑,搞得抬竹竿的肩膀直抖:“顾ุ姑娘,这是要薛先生骑马玩儿吗?”
“别笑!别动!”顾ุ朝歌皱着眉头,又拿着那根绳子过来。她站在椅子上,以薛吉尾骶骨与竹竿交界处为ฦ原点,按照刚刚做记号的长度往脊背上量,然后在脊背处做了个记号。
“把薛先生放下来。”她命令道。
薛吉觉得双脚๐触地好踏实。
“薛先生,把手给我。”她又量了一下薛吉中指的指节长,从脊ิ背做记号处向左右两侧各拉出一截中ณ指的长度,然后点了一下尽头的两点,笑了一下:“就是这里。”
薛吉简直不知道顾ุ朝歌要干什么,他本来病了多日就很虚弱,坐在竹竿上被两个小子折腾得晕头转向,连平日刚ธ直得有些暴躁的脾气也消失殆尽,虚弱地问:“顾ุ姑娘,你这到เ底是要做什么啊?”
“此二处是心脉所过的穴位,我现在给您灸熏穴位。辛苦二位公子,可以去歇息了。”顾朝歌说着,便点燃了蜡烛,从箱笼里取出一根长长的艾草条,放在烛火上引燃。
“薛夫人,蒜片可有准备好?”她高声向外询问,薛夫人闻声而来,端了满满一大海ร碗的蒜片,热情地问:“顾姑娘,这些足够了吗?不够我再去切,只要姑娘能治好我家夫君。”
顾朝歌拿起一片瞧了瞧厚度,满意地笑道:“够了,请夫人也去歇息吧,治疗要费些时间,不可着急。”
她将蒜片挨个放在薛吉的后背多处疮痈上,然后开始用艾条反复灸熏这两ä处穴位和疮痈。
屋子里顿时充满艾草燃烧后淡淡的香气。
放下竹竿的起和杨维走出门后,均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两ä个人挠挠后脑勺,带着满脑แ子的疑问到了屋外,屋外围观众人的表情没有比他们好多少,包括他们崇敬的燕爷,也是一脸大写的问号。
因为伊崔是他们认识的学问最大的人,故而起凑过去虚心求教:“伊先生,这位小姑娘到底在干什么,说是、说是找什么เ过心脉的穴位?”
伊崔也不知道,他从未见过此种奇怪方法能治发背。
所以他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不答。
伊先生不答,起和杨维不觉得是伊先生不懂,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反思自己,然后认为伊崔的那一眼是在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自己้回去想。
二人深感惭愧。
屋里,薛吉觉得背上热乎乎ๆ的很舒服,精神也好多了,这个手法古怪的小姑娘还不停地问他:“此处痛否?此处不痛否?”她告诉薛吉,不痛的地方要灸得痛了,痛的地方แ要灸得不痛了,气血才能畅ม行,让正气升腾,毒气散去。
因为薛吉病情严重,所以治疗的时间很长,顾朝歌替他熏了一柱又一柱,艾草烧成的灰烬已๐经积攒出一小碗来。薛吉觉得越熏越精神,心情渐渐愉快起来,开口和小姑娘聊起天来:“顾ุ姑娘,你这治发背的手法,是和谁学的?”
“医籍里的记载。”顾朝歌专心致志治病,全神贯注盯着薛吉的疮痈,不是很想和他聊天。
薛吉不死心,笑眯眯地继续道:“自己้读医书看的?没有师父教?”
“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书,他死了。”
薛吉一愕,随即安慰道:“能ม教出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子,你师父九泉之下一定会十分欣慰。”
“嗯。”顾ุ朝歌言简意赅,仔细瞧着疮痈的改变,并不嫌弃它腥臭难闻。
薛吉不死心地继续没话找话:“不知道尊师名讳是?薛某可识得?”
顾朝歌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果断道:“不告诉你。”
堂堂薛大先生,能言善辩,才高八斗,生生被这一句话给噎了回来,竟无言以对。他想,也不知道那个姓燕的小子是从哪里找来这个ฐ懂ฦ医的姑娘的,真不会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