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平成了他们家常客,没有班的晚上,习惯性出现在筱优的晚餐桌上,他很会吃,和小记、小录一样,让筱优喂出一圈肥油。
他像触电般僵立着,再也无法移动。
“厉平哥哥,你今天有没有空?妈妈说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
“不,你有一张不平凡的美丽ษ脸庞,能和你相像的人少之又少,只不过我那位朋友……”提及侑萱,他的眼瞳里带着淡淡哀伤。
“姐姐,你还喜欢厉平哥哥吗?”
她在窗外等了很久ื,厉平没有回头、没有现映在玻璃窗上那道孤独身影,叹气,那只让她不能依靠的右腿隐隐作痛,她蹲下,隐身在开满粉色花朵的九重葛背后。
突然,一个可怕念头从她脑袋滑过,带起一阵心惊,小小的疙瘩从脚๐底缓缓攀上,丝丝寒意从肌肤侵入,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触手,密密地滋生蔓延着,将她的心缠绕得不见天日,只剩下一片空洞。
她不想回答的,但想起厉平的话。
“侑亭,你怎么了?”静雰走过来,看见女儿的泪水,讶异问。
那时他一回头,现侑萱隔着玻璃街张望着屋里的热闹,她渴望被关心,却骄傲地把旁人的关心挡在门外,他永远忘不了她那ว张瘦削的脸上,有一双不妥协的眼睛,她不服输,随时随地张扬着自己้的愤怒。
“没事,不要怕,记者让我们应付。”厉平轻拍她的背,在她耳边温柔说话。
唯一认输的是吃饭,他总有办法像请佛祖似的,把她请到饭桌边。
天气很冷,气象报告说,寒流来袭,合欢山正在下雪。
这是个倔强的孩子,往后,磨合时期她有苦头吃了,静雰无奈摇头。
很可惜,侑萱的妈妈也是认真的,她一样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想要丈夫的心,她也很抱歉自己不愿意离婚,执意把他留แ在身边。何况,当时她怀孕了,她以为一条小生命能ม够为自己้挽救婚姻,能扭转所有不利自己的状况。
路的那端,一个ฐ长女孩往男ç孩方向走来,她的长扎成辫子,松松地垂在右肩上,她的皮肤很白、嘴唇很红,圆圆亮亮的大眼睛笑望着远方,彷佛心情很好。
“笨蛋,帅哥哥是姐姐的。”冷不防地,小录插话,让筱优一怔。
她转头看向小录,小录却选择回望历平,那双倔强的眼睛里,写着对历平的信任,一个眼神交换,那是男人与男人的约定,历平点头、小录也点头。
“姐,小录又骂我笨蛋,你说不可以骂我笨蛋的。”
小记气得跺脚,对着筱优告状,筱优俩不及询问小录他那句话是什么เ意思,就被小记一缠,转移了注意力。
“小记乖๔,不生气哦,我骂小录给你听哦,小录,不可以骂人家笨蛋,这样很不礼貌。”
“还要罚他不能吃蛋糕。”
“好,不给他吃蛋糕,对了,晚上烤肉好不好?我们罚小录不准吃香肠。”
“好啊、好啊,小录最爱香肠了,小录的香肠通通给小记。”小记乐得拍手大叫。
“晚上要烤肉?那我不回去了。”历平的语调也很乐。
筱优默不作声,斜眼看人。
“怎么,我不能留下吗?”历平问。
“今天是中秋节,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回家和父母亲人一起过。”
她可没忘记,他还有父母亲和妻子,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中秋节都应该团聚。
“我爸爸和阿姨ถ会到方家,嗯……到侑亭家过,人很多,不差ๆ我一个。”
“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筱优认真道,就算他们的婚姻是个ฐ错误,也要审慎待之ใ,她恨过许多人,不愿意侑亭继她之ใ后,学会怀恨,那是个相当辛苦的经验,能不碰就别碰。
真要说侑亭有错的话,那她就是犯下和妈妈同样的错——爱上一个ฐ不爱自己的男人。
可是谁能挞伐爱情?谁能挞伐一颗爱人的心?
“我没天真到เ相信逃避可以解决问题,我只是希望用时间来让问题冷却降温。”
“如果冷却不了呢?如果她坚持爱你到底呢?”
两句话,直刺他心脏ู中央,杀很大。
“你的观察力好得太过份,我开始怕你了。”心冻了一下,微笑。历平试着恢复正常。
“哪有什么观察力?”她失笑。
“你没见过侑亭,却知道她坚持要爱我到底,那不是观察力强是什么?”
“这句话,她真的说过?”
“对。”
“那你……怎么เ回答她?”又不对了,这不关她的事,她不需要这么好奇,不想听的,但他的声音传来,她的注意力马上被勾起。
“我说:‘侑亭,对不起,我无法爱你,因为ฦ我心底住着一个方侑萱,我一样爱她到底。’”
“她肯定很伤心。”二十几年前,有个ฐ试过三百次都不肯放弃的女人,她一天天坚持、一天天伤心。她对侑亭,没有恨,只剩同情。
“侑亭哭着对我说:‘我爱你,你爱姐姐,我们都在等待一个不可能,那就僵着吧,看谁的耐力够,能ม够赢得这场战争。’”
“把爱情当作战争,好可怜。”
筱优苦笑,她以为,如果爱情是一场拔河,男人女人应该站在同一边,一起对抗环境、对抗不顺利,而不是站在绳子两端,彼此角力。
“为了这句话,你一定要请我留下来吃烤肉。”他弹指,祭出一个大笑脸。
“怎么说?”
“我和你说了同样的话,把爱情当作战争,多可悲又多可怜。侑亭、我和侑萱,我们都很可怜,活在上一代的仇恨阴影里面,我们都必须解脱开,才能得到平静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