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寒在千钧一之际扶住了我,脸上无半分诧异半分惊起甚至连一点担忧也没有,只是如平日吃饭问候一般,淡淡道:“公子小心脚下。”
我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心中大叫:‘子默,你说真的?真的?我真的还能回去?’
目光缓缓地,小心地,僵硬地移动,光线不强,但是,米黄的窗帘,舒适的鹅绒软床,木质铺上绒毯的地板,真的是我们两ä个的“新房”
拍了拍我的肩膀,李木好笑道:“好了,今日早饭有你最爱的雪花酥和群仙羹,公子快去前厅吧。李叔先去打扫公子的房间。”
“临宇——”不远处传来云颜惊慌急切的喊声,她气喘吁吁地跑进门,看到เ破败竹帘后凌乱的情景时,顿时傻眼了。
我茫茫然点了点头,直到那皇帝和其一众侍从走远了。我才现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除了那粉衣女子外,我一一看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ฐ面目慈祥的老者,可是他眼中的精光,却让我打了个抖,这人绝不简单。再一个是面露憔悴却挂着欣然笑容的年轻女子,看装扮似是丫头,形态姿ู势却很随意,没有一点奴性的拘束,一张脸自然不如那粉衣女子出色,却也是灵巧讨喜。
忽听一苍老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声音虽洪亮愤恨,却隐藏了几分虚弱之气,“风亦寒,任凭你千般本事,万般能耐,刚刚替你家主子受了我一掌,挨了我掌门一剑,如今想带着身中剧毒的他平安离去,也太小瞧我玄宗一门了!”
徐冽就坐在我的旁้边,自顾自地喝酒吃饭。我好奇地看了看他手中的酒,天哪!居然是人头马,而他竟然像喝水那么喝?!
“蓝蓝,小心——”
命运注定了他们会相遇,却未告诉我们,他们究竟是争夺天下,还是相互扶持;命运注定了他们会创造不朽的传奇,却未告诉我们,结局究竟是成王败寇。
冰凉的气息顿ู时笼罩了我,一双手扶在我的手臂上,淡漠却夹杂着几丝关切的声音传入耳中:“公子,没事吧?”
“没……没事。”我惊魂未定地反手扶住他手臂直起身来,他松开手,我正待起身,谁知马车又一阵剧烈地颠簸。我刚抓住他的衣袖一下子滑脱,再度往他身上倾倒过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亦寒的手一把扶住我,我的脑袋撞到他胸前,跟个铁板似的,痛得我龇牙咧嘴。忽然,马车中ณ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我们两个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亦寒的手,因为ฦ被我反手扶住,而无法再抓住我的手臂,只能托住我的腰。可是,忙乱中,他的手托高了几分,在那暧昧与否的边缘,僵硬不动。
虽然穿着东暖夏凉紧身防箭的金丝马甲,可是全身还是起了阵疙瘩。我的脸还埋在他胸ถ前,整个番茄似的熟ງ透了,半晌连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
“你们要保持这种姿ู势到家为止吗?”子默调笑的声音从上方แ传来。
我豁然惊醒,还没待起身,亦寒已然松开手,揽住我的腰将我半抱起来,正待说话,谁知……谁知那马车!该死的到底是谁租的这种没有一点平衡性的马车?
我刚直起身,还没站稳,马车向亦寒的方向一个剧烈的倾晃,亦寒半蹲的姿势尚且纹丝不动,反而我啊地大叫了一声,向他扑跌过去。
亦寒纯黑的瞳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ກ,伸手想扶住我,却因为那巨大的冲力将我抱了个满怀。
“呼——”我们两个ฐ半躺在座位上,亦寒被我压在身下,惊魂未定地喘息。
颠簸前进的马车中,只余我们两个的喘息声,揽在我腰间的手由冷而热,由松而紧。我睁开眼,对上了那ว双墨绿光芒闪烁的眼眸,惊诧、不知所措和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其中一一闪过。
我的唇贴着一片凉凉的东西,微微的颤抖,似粘似分的麻痒,我忍不住伸出舌头想缓解这种麻痒的感觉,却不曾想舔到了……他的唇角。
亦寒搂住我猛地直起身来,双手豁然放开,垂道:“属下……属下去外面赶马!”
说完,根本不等我阻拦,一个人影闪烁,已然掀起布帘,跃到了外面。
我拍了拍滚烫的面颊,又用手指擦了擦到此刻๑仍觉麻痒的嘴唇,闭目靠在马车壁上。
赤宇楼比我想象的要雅致朴素得多,外表看来几乎与一般富家的宅邸没什么区别ี。可是一踏进大门,我就呆了。
里面赫然是一个古代园林的真实版,有假山,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有亭台楼阁,有花有鸟,还有一条潺潺流动的活水小溪。我踏着溪边的鹅卵石,在亦寒带领下往园林深处走去。
路上不时会出现几个丫环仆人一脸欣然地向我行礼,唤我“公子”。我浑浑噩噩地行礼,一路都只顾着欣赏仿佛返璞归真般的自然景色,人都没记清长什么样,弯来折去的路,就更一无所知了。
“公子,这里是你的书房。”亦寒轻轻退开擦得一尘不染的木门,里面豁然是一间书房,布置朴素清幽,屋子左侧是一大排或新或旧的装ณ订书籍,书架右侧垂了张竹帘,里面估计是临ภ宇休息的卧室。
“隔壁是你和夫人……休息的寝室。”亦寒嘴角微扬了扬,“属下就在门外,公子有事可以唤属下进来。”
“亦寒。”我叫住正要出去的他,紧盯着他淡漠平静仿佛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纯黑眸子,奇道,“你为什么เ要做我的护卫呢?每天只是站在角落守着一个人,什么都不能做,什么理想也不能实现,不会无聊吗?”
亦寒眼中墨绿色的光芒又是一闪,脸上冷峻的线条微微柔和了几分,声音清清冷冷却泛着点点涟漪:“公子有什么记不起来的,可以问属下。”
啊?这是什么เ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啊?还未等我开口询问,亦寒已经淡淡补充了一句:“公子以前就如此问过属下了。”
“咳……是……是吗?”我尴尬地笑笑,避过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坐到เ案几前,很是大无畏ั地甩手道,“我要办公了,你出去吧。”
门吱嘎ะ一声关了起来,我听到半空中ณ传来一声低低的嘲笑,不由恼怒地瞪了那ว只鬼一眼:‘笑什么เ笑,我怎么知道临宇会问他什么问题!’
子默也不恼,飘飘荡荡到了我面前,嘴角含笑道:“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第一个被称为ฦ伊修爱尔女神之子——赤非的……女子,究竟是怎生一个人物。”
“赤非?”我愕然脱口,这才醒起不该出声来,忙腹语道,‘子默,你说的伊修爱尔女神,可是这里人人都崇拜的,那什么西神殿里的女神?’
子默看着我,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平淡却不容抗拒地道:“今晚不许回你的世界去,我要将这个世界的背景局势一一教授于你。”
‘我不要!’我大怒,死瞪着他,‘我要回去,我要见徐冽!’
子默眉头一皱,不耐地道:“总是徐冽徐冽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我丈夫!’想法一成,老脸顿时红了大半,低头敛目垂眉,‘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虽然……只是我单恋他。’
屋子里静静的,只余我自己的呼吸声,良久,我听子默叹了口气:“伽蓝,我不知道你生活的是怎样一个世界。但在这里,你一定要记住,除非你不是秦临宇,否则,绝不能存有一点点这般天真的念头。”
我懵懵懂ฦ懂地抬起头来,一脸疑ທ惑:‘子默,你在说什么啊?我何时存过天真的念头了?’
子默秀气如远山般的眉轻轻皱起,半透明的棕色眼眸在空中凝结着似愧疚似怜惜的微光,缓声道:“伽蓝,临宇是个ฐ男ç子。他选的这条路,是没有任何爱人和被爱的权利的。”
“你胡说!任何人都有权利爱和被爱,你凭什么เ……”
门砰地一声被推了开来,亦寒一脸惊异地看着我,沉声道:“公子,怎么了?”清冷的气息在房中轻轻蔓延。
一瞬间,我莫名其妙的怒火便被浇了个通透,有些奇怪,就算是同情临宇,我的反应也太过激烈了。深吸一口气,我正待说没事,子默却突然开口了。
“让他进来,顺便仔细询问他天下局势,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何时弄清了,何时我就准你回去原来的世界ศ。”
我怒,死瞪着半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子默欠扁地温和一笑,声音说不出的悦耳温润:“你想找的那个人,必然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我,你找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