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桓皇后点了点头，抚摸着李磐，道：“本宫还道是磐儿出了意外，左右无事，便前来看望。”又看了看左右，道：“只是不想到เ丞相大人也在太子府中ณ。”马杲急忙道：“微臣有些朝事要与殿下商议，恰巧在此。”桓皇后并不多言，道：“恩。都进去吧。”便拉着李磐小手向里走。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轻拥而坐，心中ณ各有担心。不过片刻๑，就听外面马则高声喊道：“殿下，楚王千岁过府求见。父亲请殿下前往大殿。”李建二人急忙分开，互相望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妥。这几日凡是前来求见李建的亲王重臣，都被马杲父子挡驾回去，怎么เ今天偏偏楚王李昌前来，就肯让他们兄弟见面？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看到马飞燕也微微摇头，李建遂答道：“孤乏了，让他回去吧。”其实他二人也不知马杲是何用意，但是觉得只要马杲让做的事情必然不会有好事，所以应该拒绝。
李坤明白李昌除了是桓皇后亲手抚养长大，而且排行第三之外，与自己等人也并无太大差异。手中既没有实权，也没有兵马，他前来求助，也只是没有办法中ณ的办法。至于李霸结果如何，还是只能寄希望于太子的身上。想到这里，李坤不禁想起跟随父皇一起出征的二哥李吉，如果有他在京城，又岂能ม容忍太子如此胡作非为？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李坤长叹一声，便告辞离开。
“三哥，你去还是不去？”李霸见李昌沉吟不语，只道他又要推托，便再次嚷起来：“你要是肯去，小弟愿意与你一道前往。若是有什么罪责，小弟也愿代你承担。”
马则追来之前，便下有严令，能杀得傅羽者，重赏千金。这些家将听到如此重赏，眼睛都绿了，又见到เ傅羽似乎并不厉害，更是争先恐后，生怕这块肥肉掉到别人嘴里。傅羽越加支持不住，又不肯连累秦舒，躲过一道刀光之后，竭力喊道：“大哥先走。”
秦舒一直跟在马氏父子身后，直到马则离开后，他才敢稍微靠近。此刻看见马杲拿着一只并不十分贵重的酒壶，心中ณ便觉得有些诧异，不明白那ว酒壶究竟有何独特之ใ处。但等他看到马杲向酒壶内分别倒进两ä瓶酒的时候，秦舒才恍然大悟，知道那材料并不珍贵的酒壶，便是传闻之中，用毒药来暗害他人的鸳鸯壶。
秦舒所料不差，傅羽确实是先到เ丞相府中向马杲禀报军情。马杲知晓以后，又急忙赶来找李建商议。李建向来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急切之间，只好又将这席智囊请来商议。6云不将战报看完，早已颜色大变，乃道：“军情如此紧急，殿下当即刻๑进宫面见皇后娘娘，请其商议定夺。”
“哦？”李昌笑着看了看左ุ右，道：“孤素า爱兵器，所谓宝剑也见过不少，倒要看看你手中ณ的那ว柄究竟是何宝物。快，呈上来。”便有人上前索要，秦舒也不迟疑，双手将宝剑奉上。李昌取剑在手，脸色立时大变，再仔细看了片刻，乃ี喝道：“来人，给孤拿下此人。”立刻就有数人持刀上前。
秦舒呵呵一笑，道：“放心，他死不了。”说完这两句话，非但不着急，反而将手靠在脑后，躺了下来。
李昌哈哈一笑，道：“正是。既然没有旁้人，那本王便与先生共饮一罪。”说完便在席间坐下，转对白浩é道：“这位便是号称‘蜀中ณ第一高手’的白浩白壮士么？”白浩é不知李昌来意如何，唯恐他对6云不利，是以心中颇有敌意，冷冷答道：“王爷谬赞了。川ษ中多豪杰，白某岂敢妄称第一？”
“白壮士过谦了。”李昌拿起酒杯，笑道：“今日能同时见到川中第一才子与第一高手，实乃ี本王之大幸。来，来，本王敬二位一杯。”6云与白浩互望一眼，均不知李昌来意如何，但见李昌外面只带有三五名侍卫，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便都称谢饮下。
李昌见二人还都站着，便又道：“二位请坐。莫非要本王喧宾夺主ว不成？”6云淡淡一笑，坐定之ใ后，又为李昌将酒斟满，举杯道：“王爷贵人事忙，却不知如何得知6某在此设宴？而且还能赶来赴宴，真乃6๔某之幸。”
李昌嘿嘿一笑，道：“白壮士前往太傅府请贾大人时，本王也恰巧ู在贾大人府上作客。听闻6先生设宴相请，而贾大人又委实身体不适，不能前往。本王早有意结交先生，所以特意向贾大人告罪，不请自来，还望先生不要吝啬美酒佳肴。哈哈……”
6๔云顿时心中雪亮，必是自己这几人四处请人，太过招摇，被李昌察觉。所以抢先赶到贾府，迫于其势，贾太傅自然不敢前来赴宴，反倒是李昌前来。6๔云遂笑道：“6๔某岂敢？只是不知王爷前来，有何赐教？”
李昌再饮一杯，叹气道：“6先生当知太子殿下所犯罪大。本王也在皇后娘娘面前求了不少情，却始终不能对太子有所裨่益，反而被娘娘申斥数回。久闻知先生大才，何不随本王一道回府，共商救护太子之计？若只是先生在外四处奔波周旋，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修成表章，上奏娘娘，对先生则是大大不利，还请先生三思。”
楚王李昌的一席话说的极为动听，更隐隐有招纳之意。就如今局面而言，太子情况堪忧，而齐王在边关生死不明白，李昌却因平乱之功，深得皇后器重，得掌京中ณ大权。能得到他的青睐赏识，远比抱着太子这根要沉的朽木强千百倍。白浩é偷偷瞟了6云一眼，只道他会答应下来。殊不料é6云却淡淡道：“多谢王爷厚爱，云得太子殿下国士待之，当以国士相报。王爷有心替太子解围，云在此多谢王爷。至于6某，却还是要尽些心力，不论成败与否，总算能报答太子殿下知遇之ใ恩。”
李昌闻言，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住，随即又笑道：“既ຂ然先生执意如此，本王也不勉强。只是日后若有不便，本王的楚王府随时恭候先生大驾。”说着便起身，道：“本王还有些俗务，就此高辞了。”不等6云开口，便出门而去。
“恭送王爷。”6云礼节性地起身相送，见李昌远去之后，才长叹一声，复坐下饮酒，满桌的菜肴却丝毫未动。白浩突然低声问道：“楚王殿下既ຂ然有心拉拢先生，先生何不……”6云突然抬头，瞪了白浩一眼，道：“白兄何出此言？太子待我厚恩，尚为报万一，怎可在此失势之时，转投他人？更何况……”6云嘿嘿冷笑两声，才继续道：“楚王嘴上说的干净，我岂不知，现在最想扳跨太子的，舍他其谁？这些年齐王殿下为夺太子之位，锋芒毕露，我却知太子最可怕的敌人却并非齐王。楚王表面上虽然不与人相争，却只是韬晦之计，否则ท又怎会是今日局面？”
“但也要怪太子不争气，否则ท以楚王的身份，如何能得到如此良机？”白浩淡淡回顶一句。6๔云顿时脸色大变，喃喃道：“太子确实……唉！”说着便又干了一杯。他平日酒量并不十分好，今日又是酒入愁肠，越加的酒意难醒，又连喝几杯之后，竟有了几分醉意。
白浩既不阻拦，也不喝酒，只是站在旁边相陪。忽然楼下街面传来几声马蹄声，白浩心中一动，急忙走到窗边打望，就见一队禁军向着醉仙居而来。白浩暗道一声不好，又转到เ6๔云身边，道：“先生，快走。”6云此刻酒意上涌ไ，斜眼问道：“出了什么事？”白浩一把夺过他的酒杯，道：“下面来了些禁军，或者来意不善，先生还是小心些好。”不等6云多言，便架着他的身体，走下酒楼。
李昌称白浩为川ษ中第一高手，虽然有些夸大，但白浩é在两川确实威名显赫，功夫十分了得。虽然背负着6云，却健步如飞，很快就到醉仙楼的后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是他二人来时所乘坐，听着禁军已经跑上二楼搜寻，白浩é急忙将6云向车内一塞，便扬鞭策马，向城外疾行而去。
二人这几日一直寄宿在城东的天元观内。自从佛教兴盛以来，道教日渐衰落，又加之汉末的黄巾起义，乃是太平道引领，所以李充王朝对于道教的扶持，远没有佛教那ว么尽心尽力。这天元观在众多寺庙、道观之中ณ，并不出名，只是6云与观中道长乃是棋友，时常对弈，所以才选此暂时作为栖身之地。
白浩心知6云拒绝李昌的盛情之后，必然会招来大祸，所以手上马鞭不住抽打，想要尽管赶回观内，收拾行装ณ，暂离洛阳躲避。很快马车就到เ了天元观外，白浩掀开车帘，却见6云已经沉沉睡去。不禁微微一笑，想不到在这样的颠簸之下，他居然还能睡得着觉。白浩见他睡得香甜，便不打算叫醒，自己้走入观中，准备叫上老夫人，一起收拾东西离开。
可是刚ธ踏入大门，白浩é就感觉有些不对，空气之中，居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白浩é暗道不好，急忙向客房走去，一路之ใ上，果然看到เ好几具观中道人的尸体。惊怒之下，白浩不敢丝毫耽搁，可当来到6๔老夫人住的客房，只见房门大开，老夫人横卧于血泊之中ณ。
当年白浩é身负重伤，为6๔云所救，6老夫人更是当他如亲子一般照顾，才能将其从鬼门关上救回来。这几年白浩一直跟随在6云身边，对老夫人也是如母亲一样的恭敬孝顺，突然见她惨死，心中怎能不怒？不由á仰天大喊一声。
喊声未绝之时，只见旁边闪出一道黑影，急向观外逃去。“哪里逃！”白浩暴喝一声，双手飞扬，早有十几道寒光飞向那黑影背后。白浩以暗器见长，这十几枚暗器乃多年精华之ใ作，对方似乎也知道厉害，急忙转身躲避，手中ณ长刀也连连挥舞格档。虽然将暗器尽数躲开，却十分狼狈不堪。而白浩乘๖此机会，早掠至黑衣人身前，双掌齐出，瞬间便拍出十三掌，掌掌都不离对方แ要害。
那黑衣人本身武艺不如白浩，又加之ใ白浩含恨而，掌风凛冽，十几招后，便被白浩击中肩头，口中ณ鲜血狂喷，身体跌开丈外。白浩身上沾满对方鲜血，面孔因为ฦ愤怒扭曲变形，双拳紧握，一步一步走近，恨恨道：“狗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黑衣人被白浩威势所慑，不禁打了个寒颤，右手不断ษ在胸前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却又偏偏一时掏不出来，颤声道：“白浩，你不能杀我。”白浩早ຉ已是怒火攻心，吼道：“我怎么不能杀你？”说话之间，右掌早ຉ切在黑衣人的琵琶骨上。黑衣人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便气绝身亡。“叮当”一声轻响，一块令牌从他手中滚落在地。白浩原本怒极，看到那块令牌，却浑身一振，便向要伸手去捡。
“住手。”一枚袖箭“嗤”的一声插入令牌旁้边，直没入柄。白浩é抬头看去，只见又有一名黑衣人迎风站在不远的墙上，负手而立，森然喝道：“白浩é，你居然敢杀自己兄弟，不要命了么？”
白浩似乎ๆ认识这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便又冷哼道：“我杀他之ใ时，并不知他的身份。”语气之ใ中，却完全没有方แ才的杀意。
“所以我不让你看那块令牌。”黑衣人缓缓走到白浩é身前，快将令牌收入怀中ณ，又抱起地上的尸体，道：“此事我会如实禀告主ว公。”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白浩é开口将其喊住，问道：“杀6๔老夫人，也是主ว公的意思？”黑衣人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不过你必须告诉6๔云。老夫人是被李昌派来的刺客所杀。”说着又上下打量白浩几眼，突然笑道：“莫非你真与6๔云成了兄弟？不要忘了你的使命。”说着飘然而去。
白浩双拳紧握，却又始终不敢作，只能ม眼看着黑衣人离开。不久之后，又听见身后一声惨呼：“娘。”知道是6云看见了老夫人的尸体，急忙又转回客房。
当白浩é回到客房，6云正伏在6老夫人冰凉的尸体上放声大哭。白浩自己也觉得鼻子酸，擦去眼角滚落的泪珠，上前扶着6๔云，道：“先生节哀。”6๔云转头见白浩回来，立刻抓住他的肩膀，厉声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白浩心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6云见他没有立刻回答，便知所言不实，哈哈笑道：“你是怕我知道之ใ后，无力报仇么เ？”说着手腕翻转，便在旁边拿出一柄长刀道：“这是我方才在观中ณ找到的，乃ี是楚王府中侍卫的佩刀，定是李昌那狗贼干的，是不是？”白浩é见那刀柄上果然有个“楚”字，只好叹道：“我方才杀了一名刺๐客，检查一番，也有楚王府的标记。”
“好，好。”6云又一阵狂笑，起身道：“李昌，我这便去闯宫，找皇后娘娘理论。”刚走出两步，便被白浩é抱住，喝道：“先生，只凭这一把佩刀，便能ม定堂堂亲王的罪么เ？先生此去非但不能为ฦ老夫人报仇，只怕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6云平日智谋过人，只是此刻痛失老母，方寸大乱，听到白浩所言，才猛然省悟，自己一介书生，无权无势，居然妄想以一把破刀就告倒楚王，确实有些痴人说梦的感觉。可是这杀母大仇就不报了么？饶是6๔云平日多智，却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能凭借一己之ใ力，板倒方今如日中天的楚王李昌。
白浩看了看呆立不动的6๔云，心中默默叹息，又劝道：“那ว些刺客多半是为先生而来，却误杀老夫人。虽然被某暂时杀退下，只怕不久ื还要再来，先生还是随某离开此处。”6云摇了摇头，道：“白兄先走，我便在此等着李昌前来。”白浩明白他是觉得复仇无望，所以有心与老夫人一起死在这里，不由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楚王固然势力强大，但天下又岂无能与之ใ对敌者？以先生才智，留แ下有用之身，难道还怕没有机会报此大仇？”
6云眼睛陡然一亮，应道：“对，楚王算什么เ？我6๔云定要取他的狗命，为母亲报仇。”说着又对着老夫人的尸体拜了三拜，然后转对白浩下拜道：“还望白兄能助我一臂之ใ力。”白浩又将他扶起，道：“你我兄弟，还说这些干什么？”长叹一声，将6๔夫人的尸体抱上马车，一把火烧了天元观，然后离开。
两人漫无目的地坐车前行，走了一夜，都不曾说话。直到天明之时，6๔云突然道：“白大哥，找一处僻静地方，将母亲的尸体安葬了吧。”白浩早在观中寻得工具随车携带，听见6๔云说话，知道他已经从狂怒伤痛之ใ中恢复过来，便答应一声，驾马向旁้边一处山林行去。
一直到将6老夫人的尸体埋好，6๔云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等到拜完起身之后，白浩é终于忍不住，问道：“洛阳是不能ม再待了，先生打算去哪？”6云淡淡答道：“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要回成都？”白浩é失声说出之ใ后，迟疑问道：“先生是准备投靠蜀国公？”6๔云点了点头，道：“如今天下能ม与朝廷抗衡者，不过鲜卑慕容启与四姓国公。慕容启乃外番蛮族，我纵有血海深仇，也不能留下这‘里通外国’千古骂名。而我早年在成都之时，桓国公便对我十分器重，现在回去投靠，他必能收留。”
“可是……”白浩犹豫片刻，还是说道：“素闻桓国公忠心耿耿，就算先生前去，他能助先生报仇么？”6云冷笑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蜀国公虽然表面上对李充王朝忠心耿耿，但在我看来，他对当年与帝位失之ใ交臂一直不满。在成都招揽人才，收服民心，又与南蛮各族通婚交好，其志固不在小。当年我在川ษ中时，就觉蜀国公绝非池中之ใ物，若不是时势所迫，断然不会甘心臣服。如今鲜卑慕容启大军南征，皇帝被困赤城。朝廷必然以桓公爷为帅救援皇帝，如此一来，桓公爷便又被推到เ风口浪尖，别人看他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是步步凶险……”
白浩闻言，更是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6云冷冷一笑，却岔开话题，道：“朝廷使者大约已经出了几天，我们连夜赶往成都，希望能抢在桓公爷动身之前，到เ达成都。白浩见他不说，也不勉强，便道：“我们先坐车下山，等遇到เ集市，便再买匹马，日夜兼程，或者能及时赶到。”
6云又紧握住白浩的手，“多谢”两ä个字差点又冲口而出，但想起两人情若兄弟，再说这两字未免显得见外，于是道：“好大哥，小弟今身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白浩见他真情流露，心中隐藏的话，险些也要说将出来，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走吧。”便先去牵马车。6云看着白浩é的背影，眼光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消失，接着便又喊着：“大哥……”跟上前去。
6云、白浩离开后不久，秦舒竟从旁้边的树林走了出来，看了看6老夫人的坟墓，又看了看逐渐远去的马车，嘴角又扬起习惯性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