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配石青,松花配桃花,葱绿和柳黄搭在一起才耐看……”
柳大娘赞道:“这孩子真是用功!”
钱多多和小五对视,趁人不备,拌了个鬼脸。
柳大娘环顾四周,道:“只是房子老旧,连窗户都开的小,阳光也进不来——寄人篱下,却也难免。”
“嫂子也该给她屋里换上被褥。”
林小五巡过一趟走回,她保持原状傻着不动。他探头瞧瞧,气得一把夺过鞋底,道:
打水去、劈柴去、扫猪圈去,在院里把衣服洗了、择好明天的菜……每每要把她支的团团转,不到เ三更不罢休。吃的再多,也耐不住干活。挨到三更上了床,肚子饿得睡不着,一耽误就是半宿,而第二天的活计还在那里等着。
忙碌了大半个ฐ早上,饭快做好,钱满山和巧儿、钱叶儿陆续走出房间,洗脸擦牙。钱叶儿又说没了柳条枝,让她去村头折一条,她拿着木勺,望了一眼刘ถ氏,刘ถ氏骂:
她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知道二妮儿在地里偷懒,当即大怒,抄起捶衣的棒子就往地里撵。
刘氏对二妮儿不假辞色刻薄至极,对待亲妹子却疼爱有加百般宠护。一来是钱叶儿和哥哥嫂子年龄相差大,她出生时父母已年迈,几乎ๆ算是刘氏一手养大;二来刘ถ氏这些年屡失亲子,钱叶儿养在身边,就和她的亲闺女无异,每每慰藉她的心。
“婶娘可又有什么新鲜的笑话?”
照例没得到任何回应,她也不在乎,自言自语道:“让他陪着你,也省得村里野孩子总是欺负。”
女孩儿嬉笑:“听见又怎样,她是哑巴,说不了话!”
“可不是,平日里就克扣二妮儿的口粮,动辄打骂,仗着二妮儿是个哑巴没法告状,还不知二妮儿受了多少欺负——可怜见的,都是爹生娘养,柳大娘也算个精明人,怎么就看不出来钱家的那坏心眼呢!”
“不好不好,掐破了,掐青了!”
他作势要进屋向孔氏告状。
钱多多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孔氏教导,忙连扯带拉,远离危险。
林小五笑意盎然。
自从搬离刘氏,二妮儿日渐开朗,又有孔氏悉心教导,女红厨艺也都一一上手,这才有了正常人的感觉。
只可惜小妹早死,若非因为ฦ自己……想起忠心家仆的孙女,自己视若亲人的小妹,林小五不由黯然。
若小妹能活过来,爷爷和小弟都平安快乐,他宁愿放弃复仇,一辈子守在山村,守着亲人们过活……
望着二妮儿死嗔还怨的表情,他攥紧ู拳头。
有朝一日,漫说一只妆台,就是这天下的奇珍异宝,我都要亲手捧到你的面前,博你开颜一笑!
钱多多可不知他心思百转,因林小五确实立了大功,算计着要犒赏于他,捅捅,道:
“听说邻村郭三家杀了猪哩,不如去割两ä块肉,我给你包云吞呀!”
林小五先不问何谓云吞,问:“你怎知郭三家宰了猪?又不是冬天,他宰猪做甚?”
她嘿嘿一笑:“我在村头听人说起,他家要娶新妇呢。”
“他家娶新妇,肉就不够使,能卖?”他疑ທ惑。
钱多多眨眼:“偷着卖呗——新娘子家要的彩礼ึ多,郭三娘子想找补回来。”
现时猪肉价贱,还要留着自用,又能卖几个ฐ钱。不过是郭三的娘子嫌儿媳妇未进门先败了许多家业,要给她没脸罢了。
婆媳争斗,历来是普通人家不变的主ว题,林小五恍然。
道:“非节非年,买甚猪肉,也不好吃!”
钱多多恨得牙齿痒痒,只可惜柳大娘把钱财交给他保管,自己只得几个零花。按捺住,劝道:“你打成了家具,要庆祝呀。孔夫人和孔大哥都来我家,也该庆祝呀。”
林小五道:“梁上还有两块腊肉,用那ว个罢哩。”
钱多多直想叫他葛朗台,鼓着腮帮不满意。
其实林小五早知她馋了,故意逗她而已。微微一笑,道:“什么เ又叫云吞?”
钱多多比手画ฑ脚好一通解释。
林小五恍然:“啊,和浑沌一个样子嘛。”
原来古人把云吞和饺子统称浑沌,他们认为这种吃食没有七窍,所以成为“浑沌”。
他又道:“临安才食浑沌,北方历来不食,你怎知做法?”说到此处,已有犹疑。
并非所有人都能吃得起浑沌,既要白面,又要肉馅,如非大户殷实之ใ家,普通百姓便是一年也难得吃上一回。更何况他们地处北方,更难得一见。
钱多多拐弯抹角的打听,已知自己身处架空朝代,据说国号为宋,却是和自己所知南北宋代都不一样,虽则某些风俗习惯地名相同,却绝非自己้所知的朝代。
比方说,林小五和孔近东谈话中,提到เ如今是知历十二年,她却不记得宋代年号哪个是知历。
好在她并无野心,也不想攀附个名人权贵,无论哪朝哪代,对她而言都一般无异。
林小五问,她胡乱找个ฐ借口推搡:“从前娘亲听南人说了,做给我吃过一回。”
柳大娘东奔西走,接触的人面广,倒也在情理之中。
林小五不再追问,应了明日去邻๑村买些猪肉回来。
她兴奋,计划着用些什么菜馅,又什么调味,叫林小五好一通笑话。
第二日,到底缠着他,一同去了邻๑村。
临行前,孔氏叫过她去,嘱咐了一堆不说,又嫌她打扮的不行,找出了几件颜色鲜ຒ亮的衣服,重新扎了小辫,特特开箱取她年轻时候戴的一朵宫花,抚摸半晌,道:
“我也没好玩意儿送你,虽然款式老了些,好在料子还是上好的,你且戴着玩罢,等回头看了新鲜花样子再重新改改。”
她心中ณ叫苦,但孔氏话说在前头,不好拒绝,只得任凭她把一朵大红花给自己簪在鬓边。
孔氏叫她在水缸前照ั照,心理年龄二十几的钱多多苦笑。
红配绿,大红花……
她被孔氏折磨半天才放出门去,孔近东和林小五在院中等的不耐烦,见到她,却是一呆。
柳大娘常常捎些鲜ຒ亮布料é给她,只是从前都被刘氏找各种借口,要么给钱叶儿做了衣服,要么就留着当嫁妆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