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了，凤娇躺在我的右臂上均匀地呼吸，她傻傻地望着天花板喘息，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一个装ณ深沉的天真的小女孩。我无意中看见她的眼眶十分红润，表情很严肃，又稍微带着一点哀伤。我在她的面颊上印下一个温暖的湿吻，搓搓她的头说：“别傻了…想什么呢？”她脸颊在凌乱的头下带着苦闷。
她把头扭向一边，并不说话，只是把沉重的头从我的手臂上移到เ枕头上。我这才感觉到我的手臂开始有点酸软。手臂上还有她长长的丝丝秀留下的痕迹。凤娇忍不住，还是落下了我所见次数不多的泪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เ，开始有些慌乱。但我只是抚摸着她的腮，小心地擦干泪水。其实这时候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我也渴望得到เ一些安慰，不过先忍不住眼泪的是她。我抱住凤娇的头，她脸上的泪水落下，滑过我的脸庞，我分不清这泪水到底是她的还是我的。我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宝贝儿，怎么เ了？”凤娇็依然没有回答，我只是明显地感觉到她抽泣的分贝越来越高。我紧ู紧地抱着凤娇็左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记得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哄我入睡的。凤娇็哭泣的分贝渐渐减弱了，最后消失了。呼吸也均匀而悠长。我看了看她，修长向上翘着的睫毛，眉若远山，朱唇如辣，眼角还有没有干的泪水。脸颊上还有眼泪未干的痕迹。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自卑，我心中有一种很微凉的悲伤。我想给凤娇擦掉泪水，但又害怕惊醒她，我终究没有那样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ใ后，关掉了灯。我猜她已经熟睡。而此时我被凤娇็枕着的手臂已经开始麻，慢慢地失去了知觉。我的神经变得很紧张，我想收回我的手臂。但是我不能，我害怕惊醒凤娇的美梦。我试着握紧拳头，但是却没有知觉。我处于疲劳状态，但是我不能入睡。我忍不住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七点多了。好不容易等到เ凤娇翻身，我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凤娇的头下手回来，我躺在床上，右手没有一点知觉。手臂上皮肤苍白，头留下了一道道很深，又不计其数的痕迹。很久，才开始慢慢地恢复。我倒在靠背上冥想了一会儿。
我穿好衣服，关了灯。走进厨房忙慢条斯理地做早餐。
天开始慢慢地亮了，薄雾也慢慢地散去，只有从滞留的寒气里才能看出寒冬季节即将到来。
等到凤娇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作好了早餐，很简单的早ຉ餐。一锅稀饭，还有自己亲手烙的饼子。她说她喜欢我烙的饼子，很香，很有味道，只是颜色难看了一点。多数情况下都带有一点黑色的锅巴。因为我每次烙饼子的时候都要会忍不住地往窗外望，每天早上的这个时候在对面的楼顶上都会有一位老太太在那ว里练习太极拳。她慢悠悠的动作让我以为她像是有很高深的功力。今天是个例外，在对高深功力的仰慕下我还有爱情，是这股力量使我能够平静下来认真地烙饼。我就当那白衣老太太洁白的衣服下没有实体的存在，只是一件空荡荡的衣服在风中ณ没有节奏地摆来摆去。
我跑到เ楼下市买回凤娇习惯喝的酸牛奶，是为我们简单的早餐，简单的饯行。凤娇对今天的早饭感到很惊讶，尤其是对那烙饼。她赞不绝口。而从她脸上，我完全看不出之前哭过的痕迹。凤娇的笑声让我忘记了眼前分别的忧伤。她淡淡的微笑神秘地传达着爱意和感激。我眼睛一直看着她，但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想多看她几眼。她也用深邃的眼光看着我想知道我这时候在想什么。我小口地喝着稀饭，眼睛却看着她，我想知道她到底在思考着什么。凤娇可爱的微笑让我精神百倍。然后她低下头，又猛地抬头，像一个小孩，挂着满脸的温柔，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挑逗。
吃过早饭，凤娇又收拾了一番。我将锅碗瓢盆浸在洗碗槽里，然后我们就拎着行李下了楼。来到楼ä下我看见房东家的门是半掩着，足以看清里屋的陈设。我看见他们的卧室很乱，地上有许多玻璃和瓷器的残渣，桌子和凳子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衣服散乱在地上，贴着脚๐印的白色内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像是对蹂躏喊冤。
这时候房东太太皱巴巴的睡衣上面还留แ着一个脚印，从厕所里走出来，头蓬乱，脸上还有一道巴掌的红印，眼睛红肿，有泪水的流过脂粉的痕迹。眼角有一道红色的伤。左边的脸蛋上也有一道深深的抓伤，脖子淤青。估计身上手臂上也不会因为ฦ肉多而免遭池鱼之殃。我不再忍心看她的脸庞，还有她的眼睛。
她看到我和凤娇提着箱子很好奇地用很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呢，这么早？”凤娇很愕然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衣服上的脚印。回答说：“呵呵…何太太，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要去北京！”房东表情木然，“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几点钟的车啊，这么เ早ຉ……”
我走出了门，我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凤娇็出来我轻轻地关上门，护着凤娇的肩膀让她走前面。我牵着凤娇的手提着箱子走出了冰冷的孤楼ä。
开始检票了，我的心开始跳的很厉害，跟在高中ณ时在漆黑的榕ษ树下第一次和凤娇接吻一样。我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เ。站在人群里，排很长的队，我慢慢地挪动着脚๐步。她站在我的前面。握在我手中的站台票已经被我手中的汗浸湿。我的嘴唇开始觉得有些干。我尽力地让自己不要太紧张。可是我却做不到。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空气不好，我已经开始有些疲惫了，我的眼睛觉得有些涩，双脚๐也开始软。我站在凤娇็身后，跟着她的步子向前蠕动。我将手伸前去，使劲抓住凤娇的手。凤娇็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我手心的汗。我的鼻子里阵阵酸楚。或许从这点事就可以看出我注定就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物，这么เ点小事居然如此不堪。
远处火车的汽笛犹如母亲在夜间为寻找完脾气后出走的我的呐喊声，沙哑悲戚，震人心腹，催我热泪。我转过身，不让她又一次看见我一直以来固有的脆弱。当我扭回身体时她正看着我，圆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带着一点伤心不舍，同情，还有责怪，安抚。她很快地将眼神从我的身上移开。凤娇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望着火车驶来的方向。我的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小心地看见凤娇的眼泪落在地上的湿印。
我冲她勉强笑笑。我拉着她手中ณ提包的带子。凤娇却死死地拽住，不肯放手。凤娇็夺了过去。她无辜的眼神深情地在我眼眶中寻找眼泪。努努嘴巴๒，弯弯的嘴角上细细的绒毛跟着跳动，露出浅浅的酒窝。
凤娇眼睛里闪着的泪花绽放在我心中最柔软的泥土上。我眼睛湿润，不由一阵心寒。我的眼泪就快要滑落下来。
我抬起头看了看延伸至远处的轨道，我多么希望火车不要来，或者遇到塌方被堵在轨道上。我朝漆黑的洞口里望去，却望不穿洞的那一头。就像我此刻不能摸清凤娇็心情一样无奈。甚至是有些失望。凤娇็将我拉回了安全线内。我们相互凝视着，她眼神里带着安抚的热度，却无法说服我的伤心。失语的顿时，我渴望自己能够抓住凤娇的眼神，将它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去铭记这一刻๑。她的不自然的微笑冲淡了脸上悲伤。
凤娇很不安地张望着。等到她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时候，她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凝重。她想要再次劝慰我不要伤心，自己却有眼泪滑落。她咬了咬嘴唇。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我几乎都忍不住自己的悲伤。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好像是在进行谁更能忍得住眼泪的比赛。终于我又看见她的潸然。我一把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抚摸着她的秀。她丰腴的身体在此刻却变得如此柔软。柔软得像她的性格，像她细腻的感情。我紧紧地搂着凤娇็，而我的双手也开始变得柔软了。我搂着她，手上却没有力量。
凤娇的脸颊有点烫，但额头不烫，我小心地为她擦掉泪水，凤娇的一滴眼泪滑到了我的手背，滚烫，我有种被火烧的疼痛。我神经质地尝了那ว滴眼泪，舌头却无法感觉到辛酸。我失望地低下头，拉着凤娇的手。
她的双手冰冷。我将她的手拉到我的嘴前长长地哈了一口气，希望她会觉得暖和。凤娇望着我，眼眶红湿。她的嘴角轻微地上翘，为了不让凤娇哭，我抱住了她的头，用吻封住了泪水。
我紧紧ู地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开。凤娇身上扑鼻的香水味，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我想在分离之ใ前在身体的每一个ฐ角落都烙上凤娇的印记。要把身体和灵魂的每一寸刻下关于她的记忆，越是这样，在这样的时刻就越是不能专注，记忆也模糊了。
我抱着凤娇，她的啜泣声让我不寒而栗。我拿出包中的丝巾给凤娇围上。眼泪沾湿了丝巾，颜色更加鲜ຒ艳。凤娇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甲深深地陷进我了皮肤。我没有为她擦掉眼泪，在车站阴暗的雨棚下，悲伤被无数次地放纵。凤娇的美丽模糊在我的眼界。
我们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良久。等到เ眼泪都风干了。
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世界里很安静，没有鸟叫，没有风声，没有我的呼吸声。我感觉到了凤娇的心跳，她抖的臂膀。耳根的温暖，我把目光停在她的背上，顺ิ着凤娇的啜泣，我进入到她的内心，触摸到了她颤抖的灵魂。
然而，我的头脑แ却不听使唤，悲伤太甚的刹้那，我分神了。悲伤冲淡了我对自己的意识。我停止了思考。我想把这一刻记在脑海深处，却不能有意识地注意每一个细节。留แ下的只是模糊的疼痛。
我理理她的头。是洗水熟悉的香味。我托起她的下巴，为她擦干泪水。凤娇用她的下巴抵着我的下巴，她的额头烫。
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