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双眼紧ู闭，嘴巴半张，露出狰狞雪亮的尖牙，嘴角涂ิ着一些白色的泡沫。它死了。
“我应该和家里说一声的。”李毅佳一筹莫展。
“是啊，很巧。”她回答。
李毅佳梦游一样走着，黑色的长纷乱地披洒在肩头，让走在后面的林丹很不自在，总是没话找话，可李毅佳似乎并未在意，每一次回答都心不在焉的。
电话里，传来二叔沙哑的声音：“小佳，我是你二叔，你……能回来一趟么？越快越好。”
李毅佳嗔怪地瞪了林丹一眼，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装作入神地盯着课本上的小字，可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老师盯着她有十秒钟，冷冰冰地说：“那ว好，继续上课。”
男孩的身后猛地响起一个男人暴躁的叫声，李毅佳看到他吓得身体一哆嗦，还小声嗫嚅了一句，恋恋不舍地消失在大门后，铁ກ门像机器一样怪叫着慢慢闭合。
记得那一天的黄昏，在去自习教室的路上，肖子敬一改往日的作风，犹犹豫豫地说，自己้要回老家看看，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听了他的话，李毅佳后悔先前说出父母的消息，一定是他们的死触动了肖子敬脆弱的神经，所以才想到เ要回家的。
就在第二天肖子敬出后不久，传来消息，由于天下大雨，道路十分泥泞，一辆开往云峰县方向的大客车不慎翻入灵龙河，大部分乘客被洪水冲走，生还希望十分渺茫。
当从收音机上得知这条消息时，李毅佳的心咯噔地跳动了一下，虽然肖子敬没有告诉自己้是哪趟车，预感告诉她，心上人一定就在那趟车里，而且方向也对。毕竟是猜测，李毅佳放心不下，急忙给肖子敬打电话，像在验证她的预感，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李毅佳越想越害怕，为了进一步确认，又跑到客运站，查阅了通往云峰县的所有客车，后来从地图上查到，那趟车的运行路线正包括灵龙河，根据肖子敬走时的时间，可以肯定地说，他上的就是出事的那ว趟车。
李毅佳第一次尝到了坐立不安的滋味，平时身边有人相伴，并不觉得如何，如今出入一个ฐ人，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เ，失落的心情像疾病一样弥漫全身。她想到要去肖子敬的老家，后悔当初没要来地址。
那天在教室里，李毅佳拄着腮，看着窗外不时经过的男女同学，鼻子又一阵泛酸，恨恨地骂自己没出息，这么เ大的人还哭鼻子，而且肖子敬只是失踪，还没有得到死亡的确切消息。她正胡思乱ກ想着，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被铃声吓得身体一哆嗦，是自己寝室的号码。
“小佳，我是小丹，你现在能回来吗，有个人要找你。”
“是谁啊？”
“是个中ณ年人，我问他是谁，他一直不肯说，说要见你才能ม说。”
李毅佳脚๐步匆匆朝寝室的方向走，心里忐忑不安，对方是谁呢？为ฦ什么要见面才能说出来，不会是二叔吧，她很快又否定自己，二叔来的话，一定会事先通知自己的。
刚到宿舍楼门口，李毅佳看到林丹ล和一个中ณ年人站在一起，因为女生宿舍不许异性出入，所以那个人只好在楼外等。
看到李毅佳走过来，林丹迎上去，指了指身后的男人，小声说：“就是他要找你。”
看着林丹ล三步一回头地走上宿舍楼ä，李毅佳走到这个陌生男ç人前，怀着谨慎的态度打量对方。
这个中年人大约在五十岁左右，头蓬ศ乱，面黄肌瘦，衣服老式破旧，似乎知道要找的人就是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孩，迈小步朝前走两步，在一个对两人都很安全的距离站住了。
“是你要找我？”李毅佳先开口。
中年人眯缝着眼睛，“姑娘，你是叫李毅佳吧？”
“是我。”
中年人的嘴唇哆嗦起来，像见到了久远未曾谋面的亲人，“小佳，我是子敬的父亲啊。”
他是肖子敬的父亲？
李毅佳像被电å流击中，脑海里立刻浮ด现出肖子敬开朗的笑脸，强压悲痛说：“原来您是肖伯父。”
肖伯父的双手有些颤抖，眼圈里含着泪光。
面对此情此景，李毅佳忽然明白了什么，急促地说：“肖伯父，子敬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看着肖伯父扭曲的面孔，李毅佳觉得这里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两个人很不自然地来到图书馆门前的那片草坪，树荫下有石桌石凳，十分凉爽。
坐下来后，肖伯父眯缝着眼睛看着往来的学生，目光落在李毅佳身上，嗓音沙哑着说：“小佳啊，子敬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个好姑娘。唉，本来我巴๒望着他能找个像你这样的女朋友呢，谁知道……”他擦了擦眼窝里的泪水，“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李毅佳蓦然现，自己很在乎肖子敬，如果说以前在一起是种朦胧如雾的感觉，现在则是云开雾散见晴天了。“肖伯父，你告诉我，子敬究竟怎么เ了？”
“三天前，他告诉我要回家，结果客车走到灵龙河，翻车了，许多人被洪流冲走，他也在其中。后来云峰县的打捞队报告，大部分的乘客尸体都找到เ了，子敬也在其中。”
听到这里，李毅佳觉得天要崩塌，眼前略微一黑，险些晕过去，强力支撑着没有倒下，泪水止不住地滑下来。
肖伯父心疼地看着她，“也许你还不知道，子敬看起来很开朗，其实内心深处十分孤独，而且悲观厌世，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几次想离家出走，后来被我一次次地找回来。对了，这是我在他的抽屉里找到的一封写给你的信。”
说着，肖伯父颤抖着双手，从随身带来的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递到她面前。李毅佳仿佛接到了一个惊世的宝贝，双手不利索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你回去再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信封上有我家的地址和电话，也许以后可能用得着。”
肖伯父蹒跚着走远了。李毅佳揣着信，心急火燎地跑回寝室，回到房间里，什么也不顾，坐在床头，抽出信纸，一行一行仔细看着，很快沉浸在那ว些隽永哀伤的文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