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津相询,元延明露出一个苦笑:“文若病了,今天不能上朝。”
“这件事情,侄儿还有另外的考虑,”周惠在下首胡床上低了低头,“不知道阿兄现在是否有空?”
“义兴阳羡?”华府青年略一沉吟,“那么兄台所学,似非家传,可是另有师承?”
“随喜参观!ำ”周文连忙出言补充。
关于这一点,平伯也和周惠提过,说是大郎主ว身体不太好,ไ已经把家务和铸钱作坊交给了大郎君,大郎君初次当家,ไ作坊的很多事情都要慢慢熟悉,因此这一年多以来特别忙,教导七七的事都是由周惠在负责,小女孩也就和他特别ี亲近。
和宇文博、宇文元道一行人的急迫相比,南行的周惠却是格外的从容。魏郡ຉ以南不远,就是洛阳所在的司州,当初葛荣最盛之ใ时,势力范围也只到魏郡为止,故而前路都还比较安定,他大可以慢慢赶路,一面观察沿途风貌,一面通过和仆人平伯的闲聊,熟悉他所用的河南府方แ言。
这一觉,周惠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之中,ไ他似乎ๆ回到了家中自己้的卧室,而父亲正隔着门急切的唤他,ไ让他快点起床。他一个激灵,ไ猛的半坐起来,却看见面前半跪着一个人,年龄大约有五十余岁,ไ脸上的表情既有惊惶,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元道兄的意思是说,郡里发生了兵乱?”宇文博明白了宇文元道的意思。
宇文博正要继续坚持,眼角却瞟到เ有人马疾驰过来,似乎ๆ是他派去探路的亲兵宇文罗仁。他眉头一皱,ไ隐约感觉是有什么เ不好的消เ息,于是把手中的缰绳丢给宇文元道,主ว动迎向这位跟随他数年了的亲兵。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宇文泰性格内敛,又身为幼子,向来都隐于父兄身后,名声不甚显著,待遇上自然比不了贺拔兄弟、独孤如愿这些名满北地的六镇豪杰。
宇文泰:
吏部尚书,四安将军,ไ中领军、中护军二军加将军,则去中ณ,位次抚军,太常,光禄勋,卫尉,太子少师、少傅、少保,中ณ书令,ไ太子詹事,ไ侍中,诸曹尚书,ไ四平将军,ไ太仆,ไ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ไ太府,河南尹,ไ上州刺๐史,祕书监,诸王师,银青光禄大夫,前左右后将军,ไ左右卫将军,开国县伯爵
后魏起自阴山,尽有中夏。孝文迁都河洛,ไ定礼崇儒。明帝正光以前,ไ时惟全盛,户口之ใ数,比夫晋太康倍而余矣。按晋武帝太康元年平吴后,ไ大凡户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ไ口千六百一十六万三千八百六十三。今云倍而余者,是其盛时则户有至五百余万矣。及尔朱之乱ກ,政移臣下,ไ或废或立,甚于弈碁,遂分为东西二国,皆权臣擅命,战争不息,人户流离,ไ官司文簿,又多散弃。今按旧ງ史,户三百三十七万五千三百六十八。其时以征伐不息,ไ唯河北三数大郡,多千户以下,ไ复通新附之ใ郡ຉ,小者户纔二十,口百而已。
周惠并不介意站在哪一边。当今天子元适元子攸也好,作为挑战者的北海王元颢元子明也好,反正都是北魏近支宗室,在元子攸北逃、元颢入洛之后,绝大多数的朝臣不也都选择了接受现实么?
诸多朝贵尚且如此,何况是他这小小的府户军?以他现在的身份,ไ恐怕连选择立场的资格也没有,也只能够随波逐流而已……
周惠出神的想着,信步走到自己的书几后坐下,却发现上面有翻动的痕迹,一张笺纸被翻了出来,ไ正是他几日前写下的一首五言诗:“位卑思高举,世乱ກ乃沉吟;๙仗剑出门去,白衣赴征尘。”
“阿文,七七!你们两个!又乱翻我的东西!”他大声喝道。
“啊哟不好,阿叔生气了,ไ快逃哦!”屏风后面的周文和七七嬉笑着,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
“这两个小捣蛋鬼,”周惠笑着摇了摇头。笺纸上的小诗,是他前几天随意作下的,而从诗句的意思来看,自己的潜意识里也颇็有些不甘寂寞呢!
周惠自嘲的笑了笑。
……,……
五月十三日,是河南府户军预定集结的第一天。周惠由于前晚睡得稍迟,醒来时天已大亮。他伸了个懒腰,就着昨天剩下的水随意梳洗了一下,身着常服出了卧房。
房间的外面,周禄和周忠已经等候多时,ไ两ä人身着黑色的两裆铠,铠下却依然穿着便装,ไ正式的军服,要等入营后才会发下。不过,两裆ด铠已经是队主甚至幢主的配置,ไ由á此可见家主周植对他们的爱护。
至于为什么เ是黑色,原因很简单,北魏自认承继大统于晋,晋为ฦ金德,而金生水,ไ因此北魏便居于水德,服色尚黑,天子朝服和军队戎服皆为黑色。
看到周惠出来,ไ周禄低头禀报道:“二郎君,大郎主说了,ไ让小人也随您一起去。”
“辛苦你了,”周惠点了点头,转向周忠问道,“大郎主起身了没?”
“大郎主、大郎君和文小郎君都起身了,正在堂上等候二郎君,ไ”周忠低头回答,“还有几位娘子也都在。”
“哦!”周惠抬头看了看天色,“你们为何不叫醒我?”
“是大郎主和大娘子吩咐说,不要打扰二郎君的。”周忠回答。
“那ว咱们快点过去吧!”周惠快步走向正堂。
一家人用过早饭,ไ眼看分别ี在即,自然免不了好一番嘱托,周惠都一一答应,ไ也由á着伯母王氏将一件明光铠穿到他的身上。穿好之后,他感觉有些不对劲,ไ低头看时,居然发现腰间挂着一个布囊,里面是满满的一袋铜钱,配着明光铠颇显得不伦不类。
“伯母,ไ军中用不着钱的。”周惠笑着说道。
“你拿着!”伯母王氏按住周惠的手,“见到上官,把这钱递上去,ไ也好安排个轻省的位置……别ี听你阿兄胡说,ไ该使钱的时候就尽管使钱!”
显然,周恕和周惠之间的不对劲,ไ她是已๐经知道了。
听到母亲这么说,ไ周恕的脸色有些尴尬。他走上前来,握住周惠的手,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๘“允宣,你把这次赴征看得那么เ严重,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ใ,自己注意吧!这两天文儿和七七念书,我和你阿嫂听着都很欢喜。”
“我会的,阿兄,”周惠点了点头,“你在家里也要注意,钱粮要妥善安置好,ไ免得招来过境的乱兵。”
“你就安心从军好了,”周恕摆了摆手,“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周惠就知道,自己这番๘话周恕未必听进耳中。看他这态度,显而易见的是在敷衍。
不过,各人有各自的想法,ไ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在陌头的路口作别家人,周惠带着周禄、周忠上路了。
他们所居的巩县,属于河南府管辖,府衙位于洛阳城内城东北角落,沿阳渠至护城河,ไ过建春门石桥,前行不远即是。府衙的前面有翟泉,据传是以前东周会盟诸侯的地方,ไ其南还有周景王,周烈王的陵墓。泉池周回三里,ไ水质十分清澈,站在边上,不时可以看见有鱼虾游过。
当初孝文帝营建洛阳城时,曾经打算在这里营建东宫,可惜太子元询很快便犯事废黜,之后的宣武帝、孝明帝皆是幼年即位,长居于洛阳宫中ณ,ไ营建东宫之事便一直没有提上日程,到如今依然是一片空地,正好用来当作府户军的校场使用。
至于一般的郡兵,都被安排在外城东郭,没有进驻内城的资格。
周惠自认来得不算早,可是当他到达府衙外,站在檐下等候报备时,发现前面校场上居然只有两ä百余号人,每人身着一件黑色军袄,ไ手持长枪,却是站得稀稀拉拉,不成行列。
“这就是河南的府户军?”周惠惊讶的问周忠,“怎么就这副模样?”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操练的原因。”周忠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