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此行的目的地着实是太匪夷所思,至少它就与谢瑜先前预ไ想中的所有有可能的情调满满的咖啡馆或者情侣挤挤的游乐่园有着非常大的出入。
在不露诧异地下车后,她随着钟晓刚一齐入内静静地走,直至他们双双停在沈氏夫妇合葬的墓前,一齐尊敬到近乎虔诚地鞠躬跪拜完毕后,谢瑜方才如初梦。
对于此刻作为沈曼青的她而言,她现在所面对着的是她已逝的一双父母的合葬墓。
谢瑜正视前方——
墓碑上贴着一双夫妇年轻时的合照,照片上的他们正在微笑着握紧身旁人的手。
“我父母的感情非常好。”虽然眼下谢瑜仍不明白钟晓刚在雨过天晴时将她带到เ墓园的目的何在,但她此刻却也是真的已经将自己完全代入到了沈曼青的角色里,不自觉地,她讲道,“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时常在晚饭后出去散步。散步时,也往往是我在前面快乐地跑,而父母却沉稳地手牵手,静静地走在后面,似乎也对我幼时的肆无忌惮万般放心。”
记忆中ณ有着作为谢瑜的她自己้在幼时从未体验过的人间温暖,惹得谢瑜的眼睛不禁开始湿润,“但他们却也会像这世间所有夫妇一般向彼此脾气,乃至到吵架的地步,不干感情升温降温的事情,只是因为情绪到了就应该要泄,而对方也恰好是注定能够承担自己此生全部过错任性的人。”
钟晓刚递出一张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擦擦。”
谢瑜微微抬头,闭了下眼睛,接过:“谢谢。”
“不客气。”钟็晓刚说完后才觉语意不对,有些好笑地,“不,我是说对我不要客气。”
谢瑜红红的眼睛不由得弯起来。
钟晓刚ธ伸手拍拍她的肩,“放轻松些,曼青,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人能够是轻松着的。而接下来,我要问你个问题。”
谢瑜眼睛有些疼又有些痒,“好啊,你问吧,不过我看真正需要放轻松的人其实是你,对不对?”
她对他皮皮地眨一下眼睛。
钟晓刚先被她逗笑,后来又端正面孔,“事实上,曼青,我一直想问你,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谢瑜有些愣和忐忑:“……男朋友?”既然是问题,就得有答案,可她明显不知道有什么答案是能让钟晓刚满意的。
果然,钟晓刚ธ并没有如她期盼中那样露出微微的笑容,“那么除了男朋友这个身份以外呢,我是什么?”
谢瑜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干脆直接闭嘴,只是看着他。
钟晓刚则在自己向自己้提供有可能的答案:“是单纯的你的经纪人么?不,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出这个范围了对不对?”
谢瑜点头。
“那么,是你父母……”钟晓刚停了停,又看一眼谢瑜,“我相信,我并不是在那件事生以后第一个安慰你的人是不是?”
何止不是第一个,连前十个也排不上,谢瑜点头,“但是你确实是第一个ฐ安慰陪伴我起到เ效果的人。”
她的这句肯定让钟晓刚脸色好了一些,但是他还是继续说道:“所以呢?因为ฦ我是第一个对你进行有效安慰陪伴的人,你就爱上我了吗?”
谢瑜下意识地想说“当然不是”,可最终她选择了沉默。
“无法回答吗?”钟晓刚轻轻按压她的手,试图让她放轻松,“但我们却完全能ม够肯定,这件事无疑在你我后来的感情展中起到了无法忽视的重要作用,对吗?”谢瑜静静地听着,配合地点头。
“那么,如果六年前的那一夜我没有去安慰你陪伴你呢?现在的我们将会是怎样?”
“今天在这里,我提出一个猜测:我仍然会是我的创意总监,以手下有天后级的你而骄傲,我也会赞叹于你的漂亮精致,以及你的风范气度,但是除此以外,我们还会有其他关系吗?”
“而你,就算当初ม没有我的安慰,你慢慢地也会自己้一个人走出阴影,只不过我当时出现的正值时候,正赶上你已๐经起了振作的念头但却又苦于无人在后方陪伴安慰给你鼓励以作动力的时刻是不是?而我的出现,给了你原本缺失的勇气,使得你下意识地把全部重心放到了我的身上?”
“就像一个落水却又不会游泳的人,在几乎绝望时意外地抓到了一截浮木,明知希望不大,却仍然紧紧ู抓住不肯放手?因为不管希望再怎么渺小飘渺,也比彻彻底底地绝望好对不对?”
“在那时,我只要给你一点点温暖,你都能把那当成你所需要的全部,然后再也不怕严冬苦寒,一个ฐ人迎着风雨勇敢地往前走,把我当成你所有,不愿意放手。”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问:“是不是?”
谢瑜已经做不出其他反应了,她只能说:“……是的。”
钟晓刚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到底是轻松还是难过,谢瑜听见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曼青,我们在一起相处六年,你觉得我能不能ม感到现在的你与以前是不同的?”
谢瑜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低着头的她无法看见钟晓刚的神情,但是她确实能ม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不,曼青,事实上我再怎么เ迟钝,也能感觉出现在的你是不同的。”
谢瑜不敢抬头,她仍然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如果是什么?是建立在一定条件上的假设,而我们之间的过去确是真实的。”
“在过去,我们间也有寻常争吵嬉闹,也有疲惫。”
“对于‘漫步云端’的事情,为公我不愿将就,可在反省后我也不得不承认,为ฦ私,我作为你的男友,实在是太不合格,你若是因此在阶段性男友测试上给我零分,我也毫无怨言。”
谢瑜生轻而短的笑声,钟晓刚也随着她笑起来,“但是多幸运,你至今仍愿意给我机会,也因此,我更要真心地对你说一声——”
他顿ู了顿,执起她的手,慢慢地弯腰低头在上轻轻一吻:“——对不起。”
“现在让我们忘记如果,看看今后——我仍能也十分愿意给你爱和温暖,你也能ม够将我视为你的爱人亲人,我们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组成家庭一起抚养儿女,晚饭后我们可以出外散步,就像你父母亲同你曾经做过的一样。你也不用戴墨镜,而我会揽着你的肩膀,儿女们在前面快活的跑。”
“我们也可能会吵架,但无论如何,我始终会承担你全部的过错任性,也会同你携手共度余生——只要你愿意,曼青,这一切便都能ม实现。”
天际虹桥的光缤纷闪耀。
他不知何时已经抽开礼物盒,慢慢地取出粉钻戒指,“只要你愿意,便能ม成真。”
他又重复了一遍。
在她朦胧的泪眼里,她看见他单膝跪下,手执粉钻,温柔而沉默地注视着她。
她眼眶越湿透,内心名为ฦ感动的弦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拨动。
“现在,我在你父母的面前,向他们唯一的心爱的女儿求婚,求爱,求一个美满未来。”
“曼青,只要你愿意,你便能ม给我。”
“只要你愿意。”
泪水遮掩住她的视线,耳际只能听见他温柔却坚定的声音。
可仅仅在声音里,也能ม看见六年前漫天烟花下的温暖笑容。
她含着泪,重重地,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