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了她对我称呼的改变,刚进门的时候还“二掌柜”长“二掌柜”短的,现在自动改成亲亲热热的“桃叶妹妹”了。
拜托!这里是您的家吗?还“蓬荜生辉”呢。在生意场上打混了好几年,也算是学会了一些文绉绉的客套话,但您好歹也得看场合吧。现在这样一说,俨然以男ç主人自居了,那狂妄的小子岂肯干休?
安抚好了一颗不安定的心,我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总之,一切都透着一种古怪,一种不寻常。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桓济派人送来的。
我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堤上。
不过既然他这样说,我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说送就送吧。
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抬头一看,原来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飘起了飞絮一样的雪花。
尤其是,她还是病中的王献之ใ一再恳求才来了,我也不能ม辜负了王献之的一片心意。
我呐呐地解释道:“我说的家,是指有丈夫有孩子的那种完整的家,仆人……”我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几个仆人,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到底是外人,也不能跟她一辈子。”
我苦笑着说:“怎么能随便就不上工?万一惹得东家不高兴了,要我索ิ性回家天天休养,那不就糟了?这可是我的饭碗啊,砸了我拿什么养妹妹?”
船老大站在船头惊讶地说:“桃叶姑娘,今日怎么这么เ晚呢,我都已经是第三班船了呢。”
面对他的一长串质问,我忙解释道:“别瞎猜,他跟我的关系只是同窗。我名义上是书塾的小丫ฑ头,实际上早就获准在教室里听课了,我跟他们都有同窗之谊。所以,我知道王献之决不是那ว种丧心病狂之人。当时他看我被那个家伙调戏,的确很生气,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但后来我们走了,事情也就完了,又怎么会再找人去杀他呢?又没有深仇大恨。”
我怒不可遏。这人的变态程度已经到了应该人道毁灭的地步。
说完还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边嘀咕着“不行了,我要睡了”,一边重新爬上床,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她笑道:“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郗说:“好像是受凉了吧,那家伙昨晚颠,那么大的风,居然跑到河边的船上去睡了一夜,今早才回家。”
“夫荣妻贵,那也要先是夫妻吧?能成夫妻的,本来就是门当户对。有一句话想必夫人也听过,就是龙配龙,凤配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小丫鬟就是小丫鬟,从没想过跟那些贵族小姐们争高下。”
不过,“既然还是初选,怎么又有第六名之说呢?”这讲不通啊。
于是赶紧拍他马屁:“怎么会,跟大名鼎鼎的七少爷在一起,我很骄傲,很光荣。”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精彩内容了?
我努力挤出笑脸说:“我敬完了酒,还要赶着回家,小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七少爷,不如我们一起,同贺六殿下一杯,然后就告先告退吧。”
自从妹妹出生后,我还从没有跟她分开过一天以上的。再多的苦闷和烦恼,只要回去看到她粉嫩的小脸,就都冰消เ雪融了。
不让我坐船,我偏要坐!编排我攀上了有势力的男人,那我就攀给你们看!姑娘我家贫如洗,可是一貌如花,你们想踩我,下辈子吧。
我一阵心跳,鬼使神差般追了过去。
一番话说得我落下泪来。这一家人,实在是善良得无以复加。明明这些祸事都是我给他们惹出来的,由我收拾残局也理所当然。可是他们不记仇,只感恩。
我猛地放下筷子,很严厉地问他:“事出必有因,你会突然这样说,是不是,你本来想赢钱的,结果把自己输进去了,而且现在已经认命地追随人家左右了?”
回到家,先到เ胡大娘那边坐了一会,把那块布料拿给了胡大娘。胡大娘开始坚决不肯收,好不容易收下后,又像要补偿我一样,非要留下我吃晚饭。
卫夫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了,听闻此言,只得表示关心:“你妹妹又病了?”
“嗯。”他点头。
我懒得再搭理她,和猫先生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于是我努力打点起笑脸,恳求他说:“可不可以麻烦殿下帮我拿一样东西?我够不着。”我用手指了指柜顶,那上面放着一个大南瓜,是胡大娘送给我的。
我思绪电闪。也许,我可以试着向卫夫人求救?她也算是个奇女子,能以女子之ใ身在男性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必有其过人之处。
他松了一口气,郑重地告诫我说:“你以后不要去见他了,知道吗?这个ฐ人是个变态。他身边的女人,每一个都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最可笑的是,他还自以为自己很有魅力,他才是男人中的男人,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他这个调调。他有一句名言,‘好女人是打出来的’,就因为他这个癖好,他一直没有立正妃,因为名门大族都不肯把女儿嫁给他,怕被他折磨死了。他身边,尽是些出身寒微,甚至来历不明的女人。”
而宁谧祥和的乡下,就是我心中的乐土。我的心情,就像诗经中的句子:“誓将去汝,适彼乐土。”
在政局不稳的时候,律法往往形同虚设。前廷尉庾先生也在频๗繁的内阁改组中被排挤掉了,自然对现实严重不满。但为了保全身家性命,在公共场合一般是“只谈***,不谈国事”的。可是在讲堂上,在少年弟子面前,就有点无所顾ุ忌了。上课上到激动处,惊堂木拍得啪啪响,笔墨纸砚还有茶杯碗盖也随之起舞,同时伴随着各种声响,常常惊醒了献之同学的好梦。
最后,还是他帮我找了一家店子,进去换下了湿衣服。
在大堤上追上他,正要向他道歉,却见一个女孩远远地跑过来,凑到他跟前惊喜地喊:“七少爷?真的是您?奴婢还以为ฦ刚刚看错人了呢。”
对不起,我还是不明白。但我也只能说:“桃叶有什么可以为ฦ殿下效劳的,殿下尽管吩咐。”
胡二哥却不再跟我罗嗦,站起来说:“就这样说定了。”然后立马就拿来文房四宝,正儿八经地写成文书,还跑到เ隔壁找来两ä个店主做中人。
要说呢,一个ฐ大男人,被风浪吓得呜呜直哭,实在是有够难看的。但我是最没资格说这种风凉话的人,因为我比他更怕,就刚刚那一下子,已๐经快把我吓死了。如果不是后面的人及时拉住了我,我现在只怕已经掉到河里喂鱼去了。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却越冷厉了:“大慈悲这种话跟皇后去讲可能有用,跟本公主讲没用,本公主不信轮回,不信因果。不过呢,你也不用这么怕,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为ฦ本公主做事,我不但不罚你,还会赏你。你不是连房子都没有,租别ี人的房子住吗?你为本公主效力,说不定本公主哪天一高兴,连房子都赏你一栋也说不定。”
我欣喜若狂地看了一样又一样,突然想到还差了一项ำ: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厚着脸皮问老板要了一叠。
“姑娘,你到底买不买?”
卫夫人是聪明人,立刻自己认罪:“臣妇教徒无方,请求公主恕罪。”
到เ了街上,才现双方แ还在舌战阶段。只听见凝香楼的老鸨对上次打我的那帮人,也就是新安公主的家仆说:“袁妈妈,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你怎么能破坏行规,去抢我的人呢?
郗立即告诫我:“桃叶,你知道了,放在自己心里就好,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这要是给卫府的其他下人看见了,成什么嘛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们的船也已经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