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恕罪,小人若不为君上效命,小人的父母亲人便会遭灭顶之灾啊……”
月影下,削瘦的男子身影一晃而过。梦挽歌咂舌,心中ณ暗道他为虎作伥,倒也可惜了这一身轻功。抬手灌下一口酒,辛辣甘醇的陈酿似一把火,一直烧到胃口处。
“……妾身知道。”
殿里的气氛突然冷寂下来,安静的只听得到玉长庚翻奏折的声音。他专心致志的翻看着手里的奏章,俊美深邃的眼眸里只有那些黑色文字,仿佛已๐然忘记秦夫人的存在。
宫佳南曦不接话,缓步走上凉亭。走近之后才现,凉亭中央的圆桌和圆凳都是用玉石雕刻๑而成,触手生温。桌上果盘里的水果新า鲜依旧,果皮上沾染的露水还没被阳光蒸干净。
“去多研一些墨汁来。”宫佳南曦大步返回军帐里,她将信封小心翼翼裁开,平铺在桌案上。毛笔沾了墨汁,一层一层均匀刷็开在羊皮上。信上的内容不过是给宫宇的障眼法,羊皮在墨汁浸泡下显现出一道道黑色痕迹。
“既然不听我的命令,以后也就不必继续待在铁骑兵里。”
“父君,父君!”南曦的眼泪涌出来,砸在宣门殿冰凉的地板上。
“忡印要吃亏了。”玉长庚突然开口,停留在黄巾男人身上的视线瞬间冰冷下来。
到底是小瞧了她呢。玉长庚凝视那一抹浴血奋战的火红身影,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
青国与北周相接的地方名叫‘苍梧城’,隶属青国地界。宫佳南曦的兵马就驻扎在离苍梧城一百里开外的地方,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แ,将士们早已不是征战的最佳状态。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
他想起那一日,他的哥哥死在大殿里。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惊痛。
“不只是因为ฦ灵儿体虚!”宫珏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惊痛,“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也是父亲唯一能牵制你的砝码。父亲就已给灵儿服下剧ຕ毒……”
“无妨。本宫稍等便是。”南曦解开披风的细带,长袖轻甩。小宫娥连忙上前接过披风,双手奉着走进内殿里。上好的狐皮柔软温暖,毛色光亮顺滑。披风领结处镶着的和田à玉触手生温,通透圆润。
“微臣以为,长公主聪颖过人,又自幼长于镇国公府,得镇国公亲自授业。兵法修列ต通读,十八般武艺也是精通的。况且虎符是先帝御赐,器重殿下之心天下人皆可共鉴。岂能因为ฦ殿下是女儿身便辜负了先帝。”
宫佳南曦的目光扫过北周朝臣。当年与她父皇出生入死的大臣们几乎已经被诛杀干净,这些善于见风使舵的小人嘴脸让她觉得恶心。南曦握紧ู袖里的短剑,红唇轻抿,勾出一个似笑似嘲讽的弧度。
玉长庚抽回手,修长的手指隐在宽大的袖摆中。他背过身去,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阴暗里,华贵雍容的背影平添出几分落寞和凄冷。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性子做不出来。可等过几日的登基大典上,宫宇必定会想方设法跟你索ิ要虎符。”
见南曦沉默,唐墨上前一步,“事关北周国事,也是殿下的家事,殿下悲痛不便开口,唐墨自当详细说给少侠听。屋里请。”
只是宫变之后,这天下间与宫佳南曦一脉ำ相承的也就只剩下宫灵一个ฐ,能ม让她忌惮甚至放弃报仇的,恐怕也只有宫灵一个。
眼底冰冷神色一如从前。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两ä军对阵,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可就算活着回去也未必能让宫宇解了灵儿的毒。趁着青国国主ว还未缓过神来部署兵马,这大概是她唯一的机会。
握着披风的手已经僵直,梦挽歌无奈看着南曦的背影,心下只有一片苦涩。摩轲在徊音山一带出现的消息他又何尝不知,只是鲁莽前去定然见不到那摩轲。况且摩轲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寻到他未必就是好事。
一声叹息,敛了手中ณ的披风放在藤椅上,梦挽歌大步迈出火芸院。
青国静心殿
苍梧城失守,秦夫人被幽禁,青国一众文臣武将到静心殿前哭喊,求见天颜。半日之后,玉长庚一一接见朝臣,御驾亲征之事再次被提上朝堂。
玉长庚态度坚决,前方战事吃紧ู,大臣们也只得退让。
“启禀君上,自秦夫人被幽禁重华殿,后宫无芳主ว统领,臣认为不妥。”
言官大夫,朝堂上一片附和之声。青国后宫并不充盈,玉长庚已๐有二十三岁,膝下却无子嗣。言官曾多次上谏言,无奈玉长庚不予理会。此次借着秦夫人被幽禁一事,再度提起。
附和声中ณ,左相秦穆始终沉着一张脸。他已经年过半百,有三房妻妾,膝下却只有两个ฐ女儿。大女儿秦婉萱为正室所出,当年借着平乱摄政王有功,将她送进了宫里,位份至夫人。如今却不知何故突然被玉长庚幽禁,前途未卜。小女儿秦婉阳为三房妾室所出,虽生得貌美如花,却也不过十六岁,尚未婚配。
本以为ฦ大女儿入宫得玉长庚偏爱,秦家富贵荣华也得以保全。谁知如今被幽禁重华殿,宫中口风甚紧,也没有几人能ม说得清究竟为何。可若玉长庚再封妃,秦家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威แ胁。
玉长庚思忖片刻,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他向来不愿在此事上花心思,也不喜欢朝臣干涉。可如今秦夫人遭厌弃,秦相的羽翼也日渐丰盈,难保他日后不会成为第二个摄政王。
“可有合适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