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想那妃子，他端了茶边品着边看皇子们玩耍。
这孩子，自从他母亲被赐死后便很消沉。四岁的年纪，应该还不太懂得生死吧？更何况他与他母亲并不熟稔。纹平帝暗地里一直记挂着他，如今看他样子，不由心软，想让他开怀，便将那众人喜爱的屋舍赏了给他。
乌雅羽惊讶的举目看去，却只来得及捕捉到帝王唇边一道小小弧度。只不过几日不见，这九五至尊似乎清瘦了些，眼下的黑影即便是黯淡的天色都遮挡不住。
“抬头给朕看看？”纹平帝ຓ话语尾音微扬，虽是命令，却让乌雅羽觉出帝王骨子里的平和。
乌雅羽谢了恩，走到桌边。贵和早已๐在桌上摆了茶，皇帝面前一碗，对面一碗。乌ไ雅羽心领神会的到เ帝王的对面坐下。
纹平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贤妃可曾听闻朕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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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儿清清嗓子，凑到เ贵和身边问，“贵和公公，说起竹妃。皇上罚她思过，可是一步门都不许出的？”
“雨儿姑娘何故有此一问？”虽然四婢长相相同，气质却各异。另外三人如今贵和还分不太清楚，可这雨儿时时眉眼带笑，为人最是活泼，贵和却是认得出的，几日相处下来也是最熟ງ的。
“皇上十二嫔妃，亲子宴那ว天后可是都来我们娘娘的无雨宫转了个遍。谄媚的、示ิ威的、义正词严要雨露均沾的都有，就是没有见到เ竹妃娘娘。”
贵和笑笑，“皇上最常罚娘娘们的便是思过，那并非是什么严厉的处罚，没有禁足的限制。只是不得参与宴饮且要斋戒，对娘娘们来说最难过的莫过于每月两次的宠幸没了。”
“如此说来，竹妃为ฦ何竟没来？”
“竹妃娘娘一向不喜这些争风吃醋的。”贵和轻叹了一声。
乌雅羽眨眼，“这是好事啊，后宫若人人如此，岂不和睦。”
贵和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乌雅羽一眼，见她脸上表情不似作伪，暗自寻思这娘娘是天真无邪还是当真大方？或者只是荣宠的时候，不知被帝ຓ王冷落的苦楚？大概是都有吧？
“当今圣上本就不贪恋后宫，娘娘们谁不想多些恩宠？竹妃娘娘性子傲，不在面上与人争而已๐。”
“即便那样也是好的。”乌雅羽沉吟了一下，“只是，矜持女子多自律。竹妃娘娘那日亲子宴上却……不知为何竟会失态，惊了皇子们。”
贵和叹息，“可怜母子天性。遥想当年，圣上也曾与竹妃在金明宫月下对坐弹琴。可自从有了二公主ว，竹妃心中渐生怨怼，这恩情便渐渐的消เ了贤妃娘娘圣眷正隆，不日当可诞下皇子。娘娘性情平和中正，贵和恳请娘娘能多多体谅皇上。”
乌ไ雅羽进宫来时抱着尽忠的念头，这些日子夜夜榻前服侍皇上，隐约有了为ฦ□的自觉。可毕竟还从未被宠幸过，那种感觉并不真实，更未想过自己生下皇子的事情。今日叫贵和一提，她不禁深思。
孩子她是没生过，可大嫂当年生乌染时不幸亡故，大哥悲伤过度，很长一段时间顾不上孩子。小染其实是她和乳娘带大的。总觉得，皇上隔绝皇子与宫妃的法子属于恶治，见效虽快，恐有后患。
宫学中，东学与其他四学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没有固定的课程。长幼尊卑这样的事情，其他各学里其实都会涉及，东学所要教皇子学会的东西，不是读书写字就能领会到的。这也就是纹平帝一直不介意东学正职空缺的缘由。平日里这东学的实质，便是他隔几日的短暂来访。
东学日前只有一位少傅，便是狄离的母亲，皇太后从前的侍女*โ*。**此人，乌雅羽从前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毕竟生了个皇子，无论是不是地位低下的都没被先帝算在皇五子里头。
因为ฦ皇子们都出来单宿，所以宫学学堂就设在皇子们的皇子府里。
皇子们除了三公主狄徦，都已๐经开始上学。一起读书的除皇子们还有王子们。心明、平安两位王爷各送了长子和次子来，此外还有狄离侍妾生的十一岁的长子狄萗做太子的伴读。
午膳时规矩上算是东学时间，**โ向众人介绍了乌雅羽。孩子们，包括太子，都跪拜了东学太傅，以示ิ尊师。用过午膳后，太子、紫微公主和王子们继续读书，而其余年纪幼小的皇子则由少保们和东学傅们陪着温习或学些刺绣、弈棋类的杂学。
乌ไ雅羽不了解竹妃是怎样的人，但她的孩子狄徆却是喜欢黏人撒娇又不认生的性格。拉着乌ไ雅羽奶声奶气的道，“徆儿记得东学太傅！太傅是贤妃娘娘。那ว日亲子宴上徆儿见过，娘娘还救了太子哥哥和二皇兄呢。”
乌雅羽笑笑点头，赞狄徆记性甚好。
却听一直沉默不语的二皇子狄衡道，“太傅不是贤妃。我母妃才是。”
狄徆皱眉，争道，“徆儿没有记错，太傅就是贤妃娘娘，西学太傅讲的，贤妃娘娘舍身救太子和二皇兄，功在社ุ稷！”
“不是。太傅不是。我母妃才是。我母妃是贤妃娘娘。”
狄徆皱眉想了想，拍手道，“想起来了，二皇兄你母妃是前贤妃娘娘，可西学太傅说，因为她祸乱ກ后宫，被父皇去了贤妃封号，赐了三尺白绫，已๐然过身了。”
小小的男ç孩闻言顿时脸色苍白，喃道，“不，我母妃没死。我母妃……”
话还没说完，便俯下小小的身子，抱着肚子呕了起来。乌雅羽赶忙传太医。狄衡吐后便软倒，被乌雅羽接在怀里，也不假宫人之手，直接依着*โ*โ的指点，抱到了二皇子的寝宫。
小皇子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盗汗，迷迷糊糊的呻yin。太医没多久就来了，诊后轻叹了几声，开了方子让人煎药。
乌雅羽问**何故。**โ道二皇子自从亲母身故，便终日没有笑颜。没什么精神，食量也小。太医诊了几次开了几幅药，又命御膳房变着花样给他做吃食，却一直不见好转。
道，“一直觉得，二皇子在众皇子中性情是最像当年的皇上的。没想到เ……这身子竟也……”
太医开的药孩子喝了又吐，再喝仍是吐，痛苦不堪。乌雅羽想说暂时缓着，太医却说不可，看二皇子这病来势汹汹，若没有药压着恐有变。没办法只好再喂，最后几乎是强迫的灌，孩子许是已经毫无力气，总算是没再将药吐了出来。
乌雅羽又细问了太医要注意的，便怜惜的坐在榻边，用丝绢给小男ç孩擦着汗。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柔软。像么？皇上小时候便是这个ฐ样子？小小的孩子，才不过四岁，病下后就一直静静的，难受到เ这个程度也不见他哭闹，吐得狠了，流了泪也勉力的伸小手默默擦掉。
正轻轻的抚着他苍白的小脸，孩子忽然睁眼看着乌雅羽，嘴里喃喃说着什么。乌雅羽俯身去听，却是，“母妃……衡儿记得了……母妃……今日的功课……谢母妃赏赐……母妃……衡儿等您……太子哥哥很好……不要……”
乌雅羽脸上变色。立即让左右的宫人都退下，说是自己留แ下照顾二皇子。又吩咐**โ，“将二皇子的少保及他殿里的其他宫人各自分开看管，没有本宫的命令一律不得离开，也不得与任何人交谈。”
“回太傅，东学太傅没有这样的权利ำ。即便贤妃娘娘贵为正妃，也管不了皇子府。”**皱眉。觉得这贤妃进宫日短，恃宠而骄，新官上任，怕是想用二皇子生病的事情立威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