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北环大道以北，从华侨城路口到景田à，基本上都是郁郁๗葱葱没多少人烟的野山。山是青色的，不高，树草也没有太多种类，但在深圳这样一个ฐ渐趋现代化的城市里，无疑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这和北环大道远离南部ຖ繁荣之ใ地，本身又是封闭公路有关。不过这几年来，路南的山几乎已经被开挖殆尽，有些地方甚至都高楼林立了。剩下的那ว些黄白的土堆，估计也很快会被混凝土代替。
刘鑫一向很喜欢驱车在北环大道上缓速滑行。如果是夜里，他还会开着窗，拧熄发动机，让飞流而下的山风横贯车厢，也让自己้的身体，有机会接受些自然的野性。这是在繁华整齐的深南大道和精细优雅的滨海ร大道上绝对难以得到เ的。他无法想象一旦ຆ路北的野山也化为乌有之后，深圳还有什么可以让他流连忘返的地方。所以，虽然他难以否认深南大道是深圳的核心，但他却从来都不认为深南大道可以代表深圳人的灵魂。至于那个在外地人中间流传的说法——每个深圳人出外归来，必然要到เ深南大道上走一走，否则ท就会寝食难安，仿佛没有真正到เ家一样——他就更加嗤之ใ以鼻了。在他想来，那ว不过是因为深南大道是大多数深圳人从机场或车站回家的必经之路而已。
或者他并不能算是一个ฐ真正的深圳人吧。即使他曾经在深圳大学呆过四年，即使他回国发展的首选之地仍是深圳，即使他现在在深圳能够轻易呼风唤雨，他大概ฐ也还不够资格做一个真正的深圳人。
如今的刘ถ鑫，也并不太想做一个深圳人。回国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深圳越来越令他失望。当初ม那ว些年轻而勤奋的人们已๐经纷纷步入早衰，没有了多少前进的动力；整个城市也在逐渐变得阴柔，只想着用花团锦簇的公园街道和富丽ษ堂皇的中心广场来装点脸面。也许，很快，它就将和其它中ณ国城市没什么เ两样。
但，除了深圳，他还能到เ什么地方แ去呢？几乎ๆ所有的中ณ国城市，都或阴柔或衰老，见不到เ多少阳刚ธ和活力。香港是个ฐ肤浅的贵妇，广州是个市侩的民妇，武汉是个泼辣的村妇，成都是个慵懒โ的情妇。此外，重庆是娇็纵少女，南京是小家碧玉，杭州是没落闺秀，上海是半老徐娘。而那几个罕见的雄性城市，也都早已经衰老不堪。西安是个老笨的农民，拉萨是个老蠢的巫师，沈阳是个老朽的地主。至于北京，最多只能算是个太监，老奸巨滑的太监，或者油嘴滑舌的太监。
在阴柔和衰老的包围中ณ，深圳又能ม撑持多久呢？贾宝玉永远不可能有多少男子气概，孙悟空也终于要接受斗ç战胜佛的称号。阳刚ธ十足活力四射的城市，根本就不可能在中ณ国长久ื存在，早晚都会变成挺而不坚坚而不久的神经性阳痿。刘鑫无奈地笑笑，心里暗自叹着长气。也许，在完成了心愿之后，自己终归还是要回到美国去。
不详的预感忽然又从脑แ海ร深处翻卷而出，刘鑫心神一紧，连忙甩甩头，看看天色。豆大的雨点却已๐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顷刻之间，灰仆仆的车窗就挂满了泪痕。
倒省得我洗车了。刘鑫这么เ安慰着自己，笑容却越发显得无奈。他不喜欢下雨，也不喜欢让雨水轻易洗去爱车身上的风霜。对越野陆虎来说，一尘不染是贵族格调，尘灰遍布是豪杰本色，雨水冲刷็后却什么都不是了。没了沧桑味道，也不真正干净，只能给人带来一种不伦不类丧失自我的羞耻。
刘鑫烦躁地踩着油门，飞一般转出北环，冲向及目可见的中银大厦。昏黑的天空中，中银大厦几个高耸的尖顶ะ上似乎有电光闪亮。
在楼下咖啡馆倚窗独坐翘首遥望的，分明就是甄琰。
难道那股不详的预感竟然是因甄琰而起？刘鑫心不在焉地倒车入位，熄火开门，好一阵儿没有迈出双腿。
甄琰是来找他的吗？多半是的。她知道他大约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未必还有其他住在这里的朋友。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ม叫她如此着急，着急到不仅多次询问他的归期，还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在此殷殷等候呢？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超出他的控制能力之ใ外？会不会是萧森他们那ว里出了什么เ大事？
刘鑫越发踌躇起来。连忙从行李箱里拿出手机，拨通公司。
“刘ถ总，您回来啦？刚到เ吗？”秘书小陈娇糯的声音让他神志为之一爽。“是啊，刚到เ。这两ä天都有些什么人找我？”
“公事都没什么เ要紧ู的，我还是不说了，免得影响刘ถ总休息。嘻嘻……”小陈一如既ຂ往地揣摩着他的反应，见他没出声，便继续说道：“私人方面就只有甄小姐昨天来过一个电å话，我已经照ั您指示ิ说您今天下午回来，没告诉她具体时间。”
“就只有这一个ฐ？”
“是。从您昨天中午问过之后，就只有这一个。”小陈措辞严谨地答道。
“哦，那好。今天我没什么事了。公司那ว里如果不忙，你也早点下班吧。”
“好，谢谢刘总。明天见！”
刘鑫放下手机，越觉自己้杞人忧天。靠！有事没事也都要见的，在这里瞎琢磨个ฐ什么劲！甄琰刚才很可能已经看见他进来了。还是赶快上去的好。躲躲闪闪可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想到这里，刘ถ鑫抬起胳膊扩了扩胸ถ，又深吸了几口气，拉起行李箱，向电梯走去。
甄琰果然就站在他房间门口。
她个ฐ头并不高，而且很瘦。刘ถ鑫从来没有问过她，但估计不会超过40公斤。那条吊带长裙穿在她身上，也就尤其显得松弛洒脱。刘ถ鑫出电梯的时候，她正倚在墙上，手里挽着一件纯白色的西装外套，和蓝底白花的裙ำ子一起，映衬着她白皙细致的小腿和脸，俨然就是一幅宜人的风景。
假如她不是个ฐ子太矮，倒真适合去做服装模特。刘鑫边想边走过去，并没有做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淡淡地问道：“等了很久ื了？”
甄琰倒不由有些奇怪起来。“你知道我要来？还是刚ธ才看见我了？”
“知道你要来，刚才也看见你了。”刘鑫暗地里有些好笑，却依然只是淡淡地说。说完，便绕过她，拿钥匙开门。
“哼！那你怎么เ这么长时间才上来？我还以为你已๐经进去了呢。”甄琰这么嗔怨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恼火的成分，说她是在调情只怕还更要恰当。
刘鑫却不肯吃她这一套，一边拉开门，一边放冷了声音，道：“我干什么需要向你汇报吗？”
“你……”甄琰几乎噎住了，但很快，她的脸色又柔和下来。“你这人，人家关心你都不行啊？是不是谈判不顺心，回来就拿我出气啊？嘻嘻……”
刘鑫的语气越发阴冷下去。“那也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少关心我的好。”说完，便推开里面的木门，走进去。
甄琰立刻心生悔意。她本来还以为这次谈判铁ກ定顺利完成，所以才敢拿来跟刘鑫开玩笑的，没想到正好撞到了他的痛处。那个ฐ可恶的陈琳，居然敢不告诉我实情，将来非想办法治死这个小骚蹄子不可。
刘鑫径直走到เ沙发边坐下，冷冷地看着甄琰略๓显犹疑ທ的脚๐步和略显畏ั缩的眼神，心中大为ฦ得意。有了这个ฐ下马威，局面应该会比较容易控制ๆ些。和甄琰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必须ี抓住每一次占得上风的机会，绝对不能象对徐晖那么เ放松。
见刘鑫一直在有意无意打量着自己้，甄琰立刻๑端了端肩膀，笑了。她一向都很善于迅速调整自己的姿态，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在这一点上，许多人都只能ม甘拜下风，其中很可能ม也包括刘ถ鑫。甚至连她自己้，也常常因为ฦ这种天分的自然流露感到เ惊异。
不能让她缓过去，刘ถ鑫想。便闭上眼睛，倒在靠背上。
甄琰磨蹭了一阵儿，到底还是走过来，坐在刘鑫身边。“很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按摩？”说完，轻轻抓住他的胳ฑ膊，捏了捏。
刘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心里却对甄琰见机行事的乖๔巧颇为ฦ叹服。如果她愿意全心全意开诚布公地和自己้相处，不要总是满腹心机，倒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伙伴，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ณ。只可惜她从一开始就不肯完全信任自己，直到เ如今也没有丝毫改变。那是因为ฦ本性所至，还是因为以前曾经被男人玩弄欺骗过呢？
刘鑫忽然意识到เ；虽然认识甄琰已๐近一年，他对她的过去竟还是一无所知。也许该想办法调查一下她的履历和背景才对，刘鑫想。针锋相对抢占上风的欲望却也随即淡了不少。
纤细的五指和手掌依然在他胳膊和肩膀之间来回揉捏着。意志松懈的刘鑫，很快连身体也软了。干脆就倒向沙发扶手，又抬起腿，架在甄琰的膝盖上。
甄琰识趣地改而揉捏他的大腿。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到床上去按好不好？这里不太方แ便。”
“不用。”在甄琰颇有专业风范的按摩手法中昏昏欲睡的刘鑫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他倒确实是累็了，昨天两ä点多钟才睡，今天还又一大早ຉ爬起来陪那个ฐ狗屁厅长打了一上午的高尔夫。而且，和甄琰这样的女人这样各怀鬼胎地相处，也实在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即使前后还没超过半个ฐ小时。
“那……要不要我给你放水洗澡？”甄琰的声音益发柔慢，完全不肯领会他显而易见的推拒。
“不用。”刘鑫勉强振奋起精神，睁眼看着她朦胧的俏脸。一时竟想不清楚她为ฦ什么เ迟迟不肯说出这次前来的目的。难道真的事关重大，以至于一向自信满满的她，也不得不借助于恰当的时机吗？刘ถ鑫懒得再勾心斗角下去，决定先将她一军再说。“我想睡觉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甄琰半天没有开腔，甚至全身也没有动一动。
“有事的话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刘鑫的语气明显带上了不耐烦。
“非得有事才能ม来找你么？”甄琰这么เ反问着，声音转而柔媚异常。“这么长时间没见，人家想你了，不行么เ？”
刘鑫立刻就楞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เ，甄琰居然会和他讲起了感情。第一次上床之ใ后，她就很明确地表达过她的目的，要他负担她将来出国留แ学后的全部ຖ生活和学习费用。而作为交换条件，她愿意从即日起直到เ他在美学习结束，随时满足他所有的性需要。清楚知道自己身体价值的甄琰，怎么เ可能ม犯下对嫖客动情的青楼ä大忌呢？
这肯定只是她的疑兵之计。假如自己轻易就上了钩，或者仅仅是动了怜惜之心，恐怕很快就会被逼入绝境，只能ม答应她的要求了。想到เ这里，刘鑫稳住心神，淡淡地说：“想我？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还能怎么เ想，嘻嘻……”甄琰一边说，一边就将手掌按在他裤ไ裆ด正中，轻轻摩了两下，停住。
刘鑫略微松了口气。“别想唬我，你什么时候性欲这么เ旺盛了？”
“你不信？”甄琰侧过身子，盯住他的眼睛，面色潮红，笑容妖冶。
刘ถ鑫心中ณ一荡，几乎ๆ要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但还是迅速忍住了。“不信。”他说。
甄琰先不答话，而是回身抬起他的双腿，搁在沙发上，然后骑跪在刘鑫腰间，拉起刘鑫一只手，探进吊带长裙的下摆，这才重新盯住他的眼睛，说：“这下信了没？”话音刚ธ落，她的头就已๐经慢动作一般地垂了下来，迅速枕在他肩颈之间，全身也似乎ๆ一下子被抽光了骨头。
那ว里一片濡湿。她居然连底裤都没穿。这分明都是做出来的，她分明早ຉ有准备。靠！刘鑫暗骂一声，脑子骤然清醒了许多，立刻๑沉声叫道：“起来！听到เ没有？！”
甄琰软哼了几声，又扭了两ä下，见刘鑫并无相应动作，只得撑持着起了身，问：“怎么เ了？”
刘鑫推她下来，自己้也坐正了，慢条斯ั理地说：“你今天来找我到เ底有什么事？直说吧。省得玩起来也不痛快。”
“你这人，还真是的……”甄琰嘴里嗫嚅着，脸上却早已笑意全无，刚ธ才几乎满溢的潮红，也正在一点点褪成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