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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杀狐

靖王愤然说:“二皇兄他勾结妖妇,平时做的那些荒唐事情倒也罢了,今天在朝堂上,那妖妇居然抓了一个小姑娘๤,非说是什么เ珍奇的药引子,要在月圆之夜投进夔鼎活活煮死,然后做什么长生不老药……母后,还请您多多劝谏父皇,这事委实……委实……咳!如此草菅人命,传出去了,只怕人心不稳,要生大乱ກ子!”

“琛儿。”她轻声说。

她这么一说,墨渊才看见右肩又渗出了一片殷红,慢慢地染过了大半个袖子。他又哼了一声,摇摇头说:“没用的。那个ฐ老不死的,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血流不止,我也没办法再生一只手……只有把原来的手找回来,苍雪说也许能ม帮我重新า接上……今天你看见天魔王的样子了吗?”

少女诚惶地低头,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属下不敢……属下实在是担心……”

木易叹气说:“墨渊,我真佩服你,住在这里也不嫌眼晕么?”

跪在地上的桃灼一声尖叫,恨恨地看着面前๩穿青衣的男子,一副不甘心却又不敢乱动的样子。同时哗啦一声,一只白皙优雅如玉雕般的手撩开珠帘,走出一个华服的男子,年方弱冠,面目俊美得近乎邪气,一头银用紫ใ色的丝带松松扎起,垂在腰下,紫色的眼睛里更是闪闪烁烁,流光溢彩,仿佛沉在古潭黑水里的骊珠般妖冶诱人,正是妖王墨渊。

靖王轻轻叹了口气,用指尖悄悄地把她垂在眼前๩的一缕头掠到เ耳后,看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白玉般的肌肤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双唇却没有一丝血色,宁静中却又是那么疲倦憔悴。他起身想吹灭灯烛,既担心她半夜醒来会害怕,又担心灯光照ั着她睡不安稳,前๩思后想,只留了一盏灯,灯上多加了一层灯罩,放在笼边,又把被子给她拉上来盖稳了肩膀,才离开了抱厦。

夜越地深了,没有风,四面的窗户也๣关得紧紧ู,牛油蜡烛还有很长一截,火焰正静静燃烧时,忽然一跳就熄灭了,同时门上传来爪子挠扒的声音,然后一大一小两只狐狸钻了进来,四只圆溜溜绿莹莹的眼睛就像四个ฐ小月亮。大狐狸的毛完全是银灰色的,脖ๆ子上的一圈更是又浓又长,像戴了个大围脖,但是在没有光线的屋子里,只显出死灰样的白。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伸着鼻子使劲嗅啊嗅的,小狐狸则紧ู紧地靠着他,轻轻拱他的肩,时不时地抬头看铁笼子里的女孩。

大狐狸蹭上前๩,围着笼子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小狐狸跟在他那毛耸耸的大尾巴后面,也是又转又看。最后大狐狸坐下来,小狐狸也๣坐下来了。

“怪了!”大狐狸说,“难道不是?那ว她怎么会写飞天圣书?要说是,怎么เ一点灵气都没有?就算被封印了,也๣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我得问问她!”说着,扑的一声,灯烛又亮起来,两只狐狸不见了,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峨冠博带,一副清隽脱俗的好样貌,带着个ฐ小胖男孩。

女孩被惊醒,像所有熟睡的人被打扰了一样,在亮光中睁不开眼,不停地用手揉着眼睛,还咋着嘴๨。虽然她被关得牢牢,白胡子老头还是拉着小胖男孩,躲得远远地,谨慎地上下打量。

女孩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一脸຀疑虑。

白胡子老头走上两步,呵呵笑着:“您这是这么了,被关在这么个笼子里?这不过是个简单的水愿术‘困’,您用火愿术‘逸’就出来了嘛!”

女孩好像莫名其妙,用手扶着铁ກ栏摇了摇,偏头看见自己手腕上被层层包扎的样子,皱着眉,眼神阴晴不定,似乎ๆ在思忖什么,猛地抬头看着白胡子老头,一脸຀的戒备,又有几分威严å。

“呵呵呵呵……”白胡子老头大笑起来,眼睛里闪出汹汹的碧光,手一指,铁笼子轰地一声裂ฐ成四块倒塌下来。他伸出一双尖利的兽爪向女孩扑去,大笑着说:“虽然现在好像没什么灵力了,但我还是觉得吃了你比较好,凰即大人……”

女孩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手阻挡,却被扑倒在地。老头裂嘴๨森然一笑,脸已变得长长,又黑又圆的鼻头向前伸去,全然成为ฦ一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尖牙,张口就向女孩的脖子上咬去。女孩奋力抵挡,哪敌得过这毛怪物?却听那狐狸嗷地一声惨叫,腾地向上蹿起一丈多高,翻身向后落在地上,不住地挠着后背,银色的狐毛纷纷飘落,空气里一股皮毛糊臭的味道,而狐背上赫然一道焦黑的鞭痕。旁边的小男孩哎呀一声就哭出来了,赶上前去,拽着银狐毛茸茸的大尾巴๒,哼哼地说:“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你怎么เ了?痛不痛?痛不痛?”

一个中ณ年妇人站在女孩前๩,手里提着一根皮鞭,丰姿ู倒也妖娆,但双目血红,显得阴森诡异。她冷冷地看着银狐狸说:“胡太学,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捉了这凰即来,还等着后天下了锅、炼出丹来,好呈给当今的圣上,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连供品也敢偷?”

银狐狸一拧身,狞笑说:“朱环,你骗得了那些肉眼凡胎的浑人,可骗不了我——那ว千香饮是你这么个ฐ下三滥的小瘟鸡能酿出来的么?你不过是借了那皇帝老儿的手,好给自己้找些材料,什么处子血、婴孩心,还不都是你自己吃了个不亦乐乎?这凰即真的炼出丹ล来,只怕也是留着自己้进补吧?”

朱环也是呲牙一笑:“那你这么个老狐狸,不好好地在洞府里清净修炼,跑来做什么太学席?还不是借着重整博识馆的方แ便,给自己多多地捞宝贝!”

胡太学转着眼珠子,一面想着怎么เ和朱环周旋,一面疑惑为何会被觉,恍眼瞥见那四散的铁笼旁一道微弱的白光,闪了两ä下就泯灭,顿然明白,朱环在水愿术‘困’上还暗藏了个金愿术‘警’,所以‘困’一被打破她即刻๑就感知到เ了,心里不由得暗呼可惜可惜,只为ฦ急着下嘴,没把事情做得周全。他嘿๹嘿两ä声:“朱环,论道行,你我不分高下。你何不大方แ点,让我也尝尝凰即的味道?我不过就咬她两ä口肉,又不会把她囫囵吞了,后天你依旧ງ拿她下锅,何必小气?你今日成全我,日后我必忘不了你的好处。”

朱环看了胡太学两ä眼,笑着说:“好……好……”

胡太学喜形于色:“你肯么?”耸身就要上前。

朱环把鞭子指着胡太学说:“我说你修了几万年,今天却说出这么เ好笑的话来!你倒说说,你有什么好处,要我日后指望你?”

胡太学碧眼中又是凶光大盛,狠狠说:“你不肯?那ว我们今天就拼一场……”话音未落,纵身扑上,长牙利爪就向朱环身上招呼。朱环急急一转身,挥鞭抽向胡太学的脖子,想要把他卷住。但胡太学却是抢先一步,朱环非但没制住他,反而被他在肩上深深地抓了一道,顿时血流如注,好在伤不致命。朱环怪叫一声,连连挥鞭抽去。皮鞭所倒之处,嗤嗤地火花四射,桌椅灯盏粉碎不说,连青石地砖也被打得稀烂,屋子里一片碎屑纷飞。但那老狐狸的身手何等轻灵矫健,东蹿西跳地就闪开了,口里还调侃朱环:“瘟鸡!就你这点本事,连我都不怎么看得上眼,还妄想着把凰即煮来吃了?就算你吃了这大鸟,就不怕木易大人从卫山上下来和你算帐຀?”

朱环一面用力追打,一面说:“木易大人?他去见墨渊大人了……只怕现在是自身难保……九天十地都知道墨渊大人早把他恨得牙根痒痒……还不知怎么收拾他呢……”说了两句,只觉得气喘不匀,呼吸粗重,急忙闭了嘴,一心对付胡太学。

胡太学和朱环对峙片刻,瞅准机会,一跃而起,长牙对准了朱环的喉咙。朱环长鞭打出,来不及回手,心里暗叹:“罢了罢了!早知如此,答应这老兽又何妨?如今心愿未成,却要被他伤了性命……”虚空中只听啪的一声,轻轻的,如琉璃瓦裂缝的微响,那胡太学顿时就僵在半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牙齿几乎ๆ就碰上朱环的脖子了,身子却凌空悬着,半点也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着急地骨碌碌直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听又是两声轻微的啪啪响,那胡太学的眼中满是恐惧,看着朱环,竟是一片乞求哀怜。朱环退后两步冷笑说:“这个,我可没办法。”但看着胡太学那一双碧眼里绝大的恐慌,万分的痛苦,也不忍心,侧过头去不看。

胡太学张着嘴,一条粉红的长舌头平平地躺在下颌里,涎ๆ水顺着口角滴落,浑身的银毛都竖起来了,银针一般,毛端悉悉直抖,却不出一声哀号。啪啪的声响越大了,胡太学身上渐渐出了裂痕,黑暗从裂痕里透露出来。一只红色的小狐狸跑到胡太学身下,声声呜咽着,跳起来伸直了爪子,奋力地想把胡太学从半空中ณ拉下来。胡太学身上的银毛抖得越厉害,眼珠拼命向下瞅,看着小狐狸,慢慢地脸上滑下两ä颗泪珠,然后啪的一声,一条前๩腿也掉了下来。小狐狸哀鸣一声,捧了那ว条腿高高跳起,像是要把那腿再接回胡太学的身上。啪啪响声不断,胡太学也๣越来越碎,碎块纷纷落地,急得小狐狸接了这块,丢了那块,直摇着尾巴在地上转圈子。最后胡太学全然地从半空中落下,成为ฦ一堆残骸,小狐狸把鼻子凑上前,一面嗅一面伸出小舌头恋恋地舔,喉咙里呜呜作响,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残骸上。那残骸却倏地一声,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小狐狸还是哀哀叫唤着,跳出门去,朝那风吹的方向拼命追逐,转眼间也就没了踪影。

朱环在一旁只看得心惊肉跳,眼见那小狐狸跑了,才抬手擦擦额头冷汗,又盈盈地向空中ณ拜了两拜,说:“多谢大人相救。”

空中没有半点声音,朱环等了片刻,见没有应答,才敢起身,回头一看,不由得又急出一身躁汗。方才和胡太学打斗时,墙壁已๐然被长鞭抽出了一个大洞,现在凰即和那小狐狸一样,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