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君百无聊赖地看着月亮，数着星星，听小河流水淙淙的声音。他身体嬴弱，三月里洗冷水澡是万万不敢的。这时已๐是十点多钟，开始还因为喝了酒，一身发热倒不觉得冷。等龙小翠下河洗澡，他背靠在青石上，时间一久，冷劲就上来了。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龙小翠赶快洗完，快点离开这鬼地方แ。他一听到石子碰在青石上发出响声，他立刻๑从青石边跑出来，大声嚷道：“终于洗完了，我可是冷死了……”话未说完，他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她下半身浸泡在水里，上半身一丝不挂地面对着他，如一尊神圣的汉白玉雕像。他的头脑里立刻浮ด现出在县城同学家里看到的人体写真画，这不是一幅天然的《美女沐浴ภ图》么？
她着身子，惬意地躺在水里揉搓嬉戏。她喜欢这种全身浸泡的感觉，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洗得干净透彻、通体舒适。她慢慢用手巾撩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在月光下欣赏着自己美丽的。她对自己的身体向来是很自负的──她有着洁白如茧的躯体，小巧ู玲珑的身段，富有弹性的肌肤，嫩如莲耦般的手。一头乌发散在肩上，如绸缎般的光滑。
“李湘和何炅，快乐到永久！”孩子们齐声欢呼起来。
“我们现在欢迎小翠姐姐也加入到我们的游戏中来。”
“还要多久ื才能ม上完这个ฐ岭？”李明君有点着急了。
李明君今天是陪龙小翠和她姐去卖炭的。她们来敲门时，李明君还在睡梦中ณ。他爬起来一看，天还是黑乎ๆ乎的，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他弄不明白，她们就为到เ福寿乡去赶一趟集，卖一挑炭，披星戴月的摸黑上路，不知哪里来的一门子劲？而且赶集的人很多，走得很急。他们必须要在十点钟็之前赶到，把炭卖掉。晚了，想找个买家都难。
“我们喝吧！李老师，来，我敬你一杯！”龙叔已经有点醉意，脸成了酱紫ใ色。
“懒鬼！”龙母笑着拍拍他的头，帮他脱衣服：“你晓得做事，我都享福了。”
“什么เ事？”蒋老师把门打开一条缝，刚好可看见他一张不带表情的脸。
“我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人家几十年没用普通话教学，还不是照样培养出了大学生？我才有多大本事，敢对别人指手划脚哩？”
“来来来！先喝酒。石生快给他们备碗筷。”蒋老师缩回手，右手把左ุ手摩娑了一阵，拉过两条凳子，“龙宣委，小李，过来坐下，坐下来喝酒。”
“说曹操，曹操到เ。”龙支书首先站起来说，“你们终于来了，我们都等到天黑了。”
像她这个ฐ年纪的山村妇女，是没有上过学堂读过书的，她怎么想就怎么说。她粗暴地训斥着李明君，要他把龙小翠带到เ医院把小孩引产掉，然后马上把龙小翠带回来。可李明君竟然自做主ว张，将龙小翠留在他自己家里，她怎能不发怒呢？
要说生气，也只能怪自己้的家境太差ๆ。她一共生了四个ฐ女儿，两个儿子。三个大女儿没读多少书，十六七岁就早早嫁了人。大儿子龙善军排行第二，只比李明君少一岁，初中ณ没毕业，便去学做皮鞋。好几年了，也未见着他存一分钱。龙小翠排行第五，老头子最宠她。最小的就是在村小学读一年级的龙小吉。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他没钱交学费的后果。
“你说什么？为什么？”这个消เ息让李明君大惊失色。
“我不想呆在家里，闷得很。再说在家又挣不到钱，我弟弟连学费都交不上。前几天我爱华表哥叫我跟他出去。”
李明君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的恐慌。他清楚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大，谁能担保幼稚而又漂亮的龙小翠不会见异思迁？更何况带她出去的是爱华，那ว不是往虎口送吗？这后果太可怕了。于是李明君费尽口舌说了各种各样不好的理由á，最后一句他是这么说的：“答应我不要出去好吗？小吉的学费我帮他交，叫他明天去读书就是了。”
龙小翠依偎在李明君的怀中ณ，把他抱得更紧ู了。
当李明君推开蒋老师的房间时，只见里面坐着三个客人。一个是白果村的龙宣委，也就是他的姑爷。一个是脸长长的，头发胡子发白的老头，大概ฐ七十多岁。他带了一个ฐ脸型相貌和他差不多的男孩，那是四年级的龙小华，看样子是爷孙俩。听见门响，他们都转过头来。
“哦，你们回来啦？快过来吃中ณ饭，怎么เ这时候才回？”蒋老师给他们取来碗筷和酒杯，一边为他们倒上酒。李明君和江石生坐定了以后，向他们汇报了调查到的情况。
“各位老师，辛苦你们了。”待李明君说完，龙宣委插话了。
“今天我来也就是为ฦ了这件事。如今许多家长反应，课上不起来。村里就派我来代表村党委村委会来和你们老师协商一下。”
“龙宣委，这你也不能怪我们。”蒋老师一听这话，气就打不过一处来。“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来这里十三年了。那时龙宣委你才结婚，如今你的小孩都快初中毕业了。原来在这里的老师，只要有点关系的，或是送点礼什么เ的，都一个个ฐ调走了。你们也清楚，全学区村小还有几个公办老师？”
“这个ฐ我们知道。”龙宣委点头说道。
“他们这是在欺负人！”蒋老师说得激动起来，手在桌子上一捶，震得酒杯里的酒水都荡了出来。“我这几年，年年都在写申请，说我人老了不太方便，要求调到中ณ心校去。可那个年轻的校长竟阴不阴，阳不阳的摆臭架子。我那天指着他的鼻子骂：‘我的工龄都比你的年龄大，不要说尊老，就是照顾ุ，也轮到เ我了。’你们说，如今年轻的办公老师有几个ฐ在下面吃苦？尽是些绣花枕头！的学校要跨，也是他们这些分子造成的。”
蒋老师越说越激动，手在挥舞着，大家都停止了吃饭，听着他说。龙小华更是不时地用手擦着额头上冒出地冷汗。
“现在就说这里的学费问题，原来欠的老帐还有三千多……”蒋老师说着去柜子里拿出一份上期的结算表给龙宣委看。“龙宣委，龙大爷，你们都是本村人，都知道咱们这个地方穷，教学条件差，可每年‘希望工程’下来那么เ多钱去哪里了？我们这里没一点减免！这里的娃娃ใ们读书，一时交不起钱，我们原来也是先上课，钱再慢慢收的。可现在学区卡得死，上交的钱一分不能少，搞得我今年署假两个月的工资都未领到เ。上面还来通知说，今年若是还拖欠，这几个月就接连没有工资发，直到扣够数为ฦ止。你们说，我能ม有什么办法？只有停课，交齐学费再上课。”
“是的，这是事实。”龙宣委接过话说道：“为这件事，我们村支部ຖ、村委会全体村干部ຖ开了会，讨论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大家都认为，‘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所以我们决定，学校里的欠费由á村里负责收。若是实在收不到，就先从我们村里的公款里扣出来给你们。”
“早就该这么做了。”一直插不上嘴的龙大爷终于说话了。他年纪大，不胜酒力，说话也有点飘飘然。
“当初建这座学校的时候，还在的手里。那时读书只是象征性的收点学费，家里困难的还免学费。哪里像现在，动不动就两ä三百的？”
“时代不同了嘛！现在强调的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屁！我看你们村干部也和那些分子差ๆ不多。‘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村干部喝鸡汤’……”
“大家协商好，现在开学要紧。”李明君见龙大爷越说越离谱，连忙岔开了他的话题。“我也向中心校表示，我的工资也先押着不发，到结总帐的时候一起算。怎么样？”
“对对对，这话说得对。”龙宣委和老头子附和道。
“有你们的支持，我就安心了。”
蒋老师压在心底的怨气吐出后，心情舒畅了许多，他举起酒杯说道：“好好，来来来！为了我们白果村的学生，为了我们白果村小学的教育事业，干杯！”
几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锵锵的声音。
“呀呵咿呵嗨，山歌唱起来……”
白胡子龙大爷唱起山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