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金玉把帕包递给龙有财,便到เ窑边劈柴去了。

汗歇了以后,龙有财又觉得有点冷。他拿过浅蓝色的罩衣穿在身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袋来,把一小撮烟丝放到一张小纸上,卷成一个喇叭筒。然后他用打火机点燃纸烟,放在嘴๨里狠劲地吸了几口。刚ธ吸了几口,他的肚子一下子疼痛起来。他知道胃病又犯了,赶紧ู扔掉烟,用左手抵住胃部,右手摸出一瓶药来。他打开盖,拿出两粒绿色的药粒胶囊来,一口吞了下去。疼痛还在继续,龙有财的眉头蹙得更紧,一张脸收缩得像松树皮似的。好一会儿,龙有财才缓过劲来。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对面山腰上的家。生活太苦了,要不是自己้还有家室儿女,他早就不想活了。命运对他来说有点残酷。他生下来没几个月就死了娘,是父亲用稀粥勉强养活了他一条命。十二岁那年,父亲又被土匪用刀砍死。他孤苦伶丁一个人,靠给人家打小工混点饭吃。青黄不接的时候,他饿得没法,就去偷人家菜园里的瓜蔬吃,连生辣椒也不放过。因此吃坏了肠胃,落下个严重的胃溃疡。一痛起来,只有吃“雷尼西丁”才有效。这药他几乎天天都要带着,以防不测。

李明君并不在意──这里出去读书的人,他认识不了几个。

放学后,龙林辉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不时地催促着。李明君和江石生都是急性子人,不经催。但看见蒋老师不慌不忙地收拾打扮,他们也๣只有耐心等又再等。龙林辉急得在楼板上直跺脚๐。一看见蒋老师出来了,吓得他扮了个鬼脸,一溜小跑回去报信去了。大家陪着蒋老师๲,慢慢走下楼梯,向龙林辉家里走去。

“花儿红,草儿绿,大草原呀真美丽……”不待开头预备,孩子们便大声嚷起来,将教室的天花板都震得直颤。

“老师不准我们唱,说我们唱得难听。”一个ฐ虎头虎脑的小孩子大声说道。李明君看了一眼,原来是横冲漕姨娘的孙子。

“还有四五里?我脚都走痛了。”李明君皱起眉,一副痛苦的样子。

“姑爷,吃桔子!我口干得要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本来很想和你再见面的,可是请你原谅我,我不能ม再经常去你那儿了。因为有些爱管闲事的人说了些难听的话。这周星期三,我们村的龙村长在定石哥家吃饭。我去看电å视,当时正在播放《星光灿烂》节目。我说了句,“哎呀,放着《星光灿烂》的哩!”村长说,“你就那么喜欢灿烂吗?你想灿烂了?灿烂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定石哥说,“她想嫁人了。”村长说,“你想嫁给谁?是那ว个李明君吗?我看你经常往学校里跑。你这么เ点大就想这些?”

听到这话,我羞死了。我现在都不敢和你见面,免得他们讲闲话。我也清楚他的想法,他是想要我做他的儿媳妇的。他有一个儿子叫龙友国,就是经常到你们学校去的那ว个人。他仗着父亲是村长,总是横行霸道。有次我在山漕漯里采猪草,他从那里经过,竟对我动手动脚。幸好有人经过,我才摆脱他。后来他扬言说,我已๐是他的人,谁敢打我的主意,谁就“吃不了兜着走”。虽然这是吓唬话,我还是很害怕。

好了,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亲爱的,你叫我帮你迭的纸花我已经迭好了。那是我花了很大的心血迭成的。你可以问问我弟弟,一有空我就坐在桌前迭。我母亲总是训我,我并没有灰心。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受点气,又算得了什么เ呢?

时间不早了,就写到เ这里,以后再说,好吗?

祝你天天快乐!

一生爱你的人:龙小翠

四月四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龙小翠和李明君相好的事,很快在白果村传开了。这话传到เ龙金玉的耳里,气得她把女儿大骂了一顿ู。但龙小翠仍背着她和李明君通信。她又让龙有财去“教训”一下女儿,可老头子竟不表态。她愈发恨他宠坏了女儿,一气之下竟到เ市里二女儿那里去了。这时龙有财的胃病又发作起来,痛得他冷汗直冒,所有的家务活就全撂给了龙小翠。这下可苦了从没做过多少农活的龙小翠。她每天早早起来煮ุ饭给弟弟吃,打发他去上学。然后去喂猪担柴,寻猪草煮ุ潲,忙得不可开交。一天下来又脏又累,可她反而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李明君几乎每天都有信来,他俩总有说不完的话题。龙有财也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干涉แ她,她沉浸在爱情的欢乐之ใ中。

这天晚上,龙小吉又带回来了一封信。李明君写来的信总是不时在变换着格式,时不时还写几首短小的情诗,让她如醉如痴。爱情是多么的富有魅力的事情呀!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份散文式的情书吧!

爱翠小札

翠,你四月四日的来信,我接连看了好几遍,心中ณ的感觉是复杂的。我甚至不知道怎样来回答你,所以今天我静静地坐在学校里,才能集中精神来给你回信。

首先,说说我现在的心情吧。今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习习๤南风吹拂着山岭间的花草树木。我的窗外是一派春天的景色:青青的草从地面上冒出来,枝枝丫ฑ丫上绽出嫩绿的叶子。多情的春鸟“嚁嚁”地在枝头欢蹦乱ກ跳……看着这景色,我心中ณ一阵感动,想到了这么เ一句话——这是个爱情的季节!

我拿出你送给我的东西,一一翻阅。我把你折得很长的折纸绕在我的窗户和床帐上,每天叫学生采几朵鲜ຒ艳的杜鹃花,插在上面。看见火红的花朵,我就想起了你美丽的容颜๨;再看你用心编织的工艺品,一种幸福的感觉就涌ไ上心头,沁散到全身……亲爱的,我已如此心醉,你说我对你的爱恋还有什么话可说?

细读你的信,才感到你的心思是如此的细腻,情感是如此的丰富。这真不像是从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口中说得出来的。因而我更为ฦ之动容。在路上你说的话竟有那么大的深意,真是我万万没想到เ。若是当时你说出来,我不知有多感动啊!但男孩子,特别ี是我,粗心惯了,哪里就想到这些?该拍拍我呆呆的脑แ袋了。

亲爱的,和你在一起总觉得时间太短,但我也怕招人说闲话。我们就经常写信联系吧!我在学校实际上也๣是很忙的。每天要上五节课,煮三餐饭吃,晚上还要批改作业。原来还没有电,所以一般在七八点钟็就睡了。不过现在要好些了,因为ฦ明天会接电来,以后你写信来,我就会在灯光下沉思,在幽静中遐想,给你传去一句句火烫的情语,好吗?

亲爱的,你还告诉我龙村长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让他去说吧!我不会饶恕那个龙友国的。你不要害怕,若是那ว个小混混以后再欺负你,我一脚๐踢死他!

我俩的合影已收到。看到这张合影,我灵性又活动起来,作了一首《凝固的笑靥》献给您:

每当想起你

就拿出我俩的合影

看一眼久违的你

慰藉我渴望的双眼

你是那么เ美丽ษ

甜蜜地倚在我身上

相机留下的美好瞬间

于我却是亘古的记忆

你打着v字手势

笑得那ว么甜蜜

你是胜利的

因你已俘虏我的心

看你美丽的容颜

令我寝食难眠

吻你千遍万遍

哪怕只是永恒凝固的笑靥

这是我胡乱写出来的几行字,原本算不上诗的,可它却是我真实的思想写照。希望你以后多照一些好看的照片给我。

千言万语,说不尽我要说的话语;千头万绪,理不清我对你的情丝依依。愿你如无瑕荷花,从俗世中脱颖而出,亭亭玉立于清池之ใ中。那时我愿化一只飞蝶,围绕散发清香的你盘旋๙飞翔,不停地轻轻为ฦ你吟唱、吟唱……

爱你的君写于四月中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