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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百眼窟(下)

丁思甜告诉我们黑鱼用火一烤就干了没法吃,于是用刀子切开鱼腹去除内脏,刮ุ了鱼鳞,切成段下到热锅里,看样子是要煮ุ一锅鱼๠汤,滚热的水气一逼,只闻得锅中ณ香气四溢,虽然没有任何佐料,可这时候谁还管它是咸是淡呢,我们咽着口水强压饥火,不错眼珠地盯着锅内的鱼,看得眼珠子都快掉锅里了。

对于我和胖子这种没媳妇的男ç知青来说,做饭是最难过的一关,虽然是在野外,看丁思甜还料理得井井有条,看到她忙活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惆怅的情绪,不过这种心情很快就被饥饿驱赶走了,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这里的鱼๠不怕人,这就免了不少麻烦,不用象在兴安岭那ว样浑水摸鱼๠,直接找了两跟树杈,拿老羊皮的“康熙宝刀”削尖了当成鱼叉。

我和胖子掉转马头正要再次赶回去,却见老羊皮带着丁思甜已经跑到了我们身边,他们身后的草丛中ณ沙沙作响,那条一米多长的大蚰蜒也紧随其后追至,我看那蚰蜒来势汹汹,一瞬间就能毒死一匹蒙古马,也不敢再纵马去踩它,打了个手势,于胖子再次拨转马头,众人催马遁入林中,想借马将紧追不舍的蚰蜒甩掉。

蚰蜒习性奇特,昼不能见,黄昏后则出,闻腥而动,草原上的黑斑á花蜒毒性最大,咬死马匹牛羊也不足为奇,只见那扑空了的蚰蜒落在老羊皮身后,也不回身,径直爬到那匹折了腿的枣红马身上,枣红马正动弹不得,见有条粗大的蚰蜒爬到了身上,知道若被它咬中ณ定是在劫难逃,想翻转马身以自身的重量压死这条毒虫,但没等它行动,就被蚰蜒的腮脚扎入神经,顷刻间双眼青,僵硬地死在了草丛中。

实际上我还有个想法没跟众人言明,昨天老羊皮说起几十年前他兄弟被人逼着带路去“百眼窟”的事情,曾提到เ过从山里来的那伙土匪,携带了好大一口箱子,我当时就觉得此事蹊跷万分,这件事生的年代,与四婶子说的时间非常吻合,说不定是“泥儿会”的胡匪们,把从山里挖出来的东西带到了草原,他们之ใ所以选择草原的动机我猜想不出,可那口黄大仙的箱子里,八成有值钱的黄金,如果牧牛群真找不到了,万一能ม找到黄金,也许能让丁思甜和老羊皮将功折罪。

丁思甜也急得落下泪来,她外表要强,其实内心,和普通女孩一样十分脆ะ弱,承受不住这么เ大的打击,我和胖子见状很是替他们着急,我翻身下马,劝老羊皮道:“我看事到如今,不找到这些牧牛的下落,咱们是交不了差ๆ的,现在着急也๣没用,咱们赶快到เ周围找找,就算把草原都翻个底朝天也得找到它们。”另外我也不相信什么เ妖龙吞噬人畜的传说,退一万步说,就算草原深处真藏着一条外形近似于龙的猛兽,它也๣不可能ม一口把这么เ多牧牛全吞下去,有那ว么大的胃口吗?再退一万步说,吞下去了总得吐骨头吧?把牛骨头找到เ,也能有个ฐ交代,这年头帽子那么เ多,找不到牛的下落,随便给这老头和丁思甜扣上一顶ะ帽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罪过,有些事即使害怕也๣躲不过去,关键时刻只能咬牙撑住,有哭鼻子的功夫,还不如赶紧接着找牛呢。

老倪车轱辘似的讲话说了能ม有二十分钟,可能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饿了,这才一挥手,让大伙开吃,蒙古人喝起酒来跟喝凉水似的,一律都用大碗,酒量小的见了这阵势都能ม给吓着,这时候牧民们都要给长敬酒,不胜酒力的老倪招架了没半圈,就被灌得人事不省,让人横着给抬进了帐房。

蒙古族以西为大,以长为尊,请老倪坐了西边最尊贵的位置,一位年长的牧民托着牛角杯,先唱了几句祝酒歌,丁思甜在草原上生活了半年多,已经学会了一点蒙语,给我翻译说,唱的是:酒啊,是五谷的结晶,蒙古人献给客人的酒代表着欢迎和敬重……

我和胖子听得全神๰贯注,黄大仙庙里究竟藏着什么เ东西,犯得上让“泥儿会”这么不惜血本地折腾?那口箱子又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泥儿会”那些胡匪最后的下场又是怎样?我们好奇心都很强,恨不得把这件事刨根问底,要不然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可四婶子也只知道这么多了,而且就连这点内容的真实性也无຀法保证,当年他哥中ณ了枪爬回屯子,就剩下一口气了,说出来的话也๣都是颠三倒四,谁知道他说的不谱。

关于他们的事迹,现在还能说得上来的人已经不多了,毕竟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四婶子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解放前,她亲哥哥曾被“泥儿会”的胡匪们抓去做苦力,在掏坟掘冢的时候筛过泥淘过土,最后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脱出匪巢,给她讲过一些在里面的经历。

不计其数的绞索中ณ,悬吊着四具男尸,尸体已经被地窨子里的冷风抽干了,四位“老吊爷”个个吐着舌头瞪着眼,干尸酱紫色的皮肤使死亡后的表情更加骇人,由于绞绳吊颈的时间太久了,死者的脖ๆ颈่已经被抻长了一大截。

松烛鬼火般的绿光,被我一口气吹灭了,整个ฐ地窨子里反而一下子亮了起来,也没有了那ว股呛人的恶臭,我低头一看,自己้正站在一个土炕的炕沿上,双手正扒着条粗麻绳套,往自己脖子上套着,我暗骂一声晦气,赶紧把麻绳推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