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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听泪儿惊梦熟

已经八年了,在这八年的中秋之夜我都会风雨无຀阻地前๩来。我常想,既然说好永世不再相见,为ฦ何还要前来徒增伤感,难道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份羁绊?假如当年……呵,我根本没有资格说假如。我冷笑着拿出随身的竹笛默默吹奏,八年前๩的事我不愿再想。

三百年前,天灾刚止战祸ຖ肆起,妖人惑众,民不聊生。百业待新之ใ时,神行者出现了,率领天下门的第一任门主ว野战和百余名门人在一月之ใ间用恐怖的武器攻下列国,一统天下建立天下皇朝,仅一年时间,令天下祥和,一派繁荣景象。当时的人们对神行者无຀不又敬又怕。列国的领ๆ和野战都差点被纳入神๰行者的后宫,却在他们完婚的前一天,神๰行者将列国归还,骑着金龙消失在了世间。

“哪有啊,是二哥先欺负人的,婧儿只是讨回公道嘛!那老先生真是的,就知道打小报告、乱ກ罚人。”婧音用嘴๨叼着笔头,空出双手将写好的字帖拎起,对着烛火瞄看,然后摊放到一边,搁下笔伸了个大懒腰。“啊,终于写完了。娘亲,抱抱!”她一把跳到เ母亲身上,像小猴子似的挂在母亲身上。

“三三,你能ม看懂ฦ书上的文字?”不知何时三夫人出现在了我身后。练武之人的身法真叫恐怖,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你身后。

珊儿和巧巧的两ä颗花痴头并到เ一块儿了。再看其他小女生,都是一副含羞带涩๳的小媳妇状。哦,这就是美人效应。理论上说来,世上总归是绿叶多于红花,可我来到这时空后竟现红花多于绿叶,我这片绿叶已๐经被鲜花遮盖,再无出头之日຅。

“是大少爷呢!”

三夫人已经失踪了二个月,至今音讯全无຀,人们似乎是善忘的,府里渐渐的不再提及三夫人的事,像是有意避开似的。

中秋前夕是周尚书๰出差回府的日຅子,也๣是我第一次见他,他是个ฐ风流儒雅的男子,三十出头,成熟稳重,一副正直的官爷相。我曾用选媳妇的标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研究过他的面相:目长一寸,五分刀笔,五分凌云;鼻直而厚,天子诸侯。的确是女子托付终生的最佳人选。他回府后也来过几次竹源居找三夫人小坐,感觉上两人像朋友多过像夫妻。

拿周子乙和在竹林里见到的男子作对比,两人都是一表人才,一个ฐ正义แ凛然、一个冷酷痴情。中ณ秋后我曾私下找府里有些年纪的老仆打探过一些有关赤剑๳郎君——覃君曜的江湖事,打探到的都是那人的雷霆作风,模样被形容得凶神๰恶煞ย,与我那ว日在竹林所见的样子颇有出入。得到เ这些信息时,我被吓出一身冷汗,原来他修理人的手法十分残忍,可以把人整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还好他那天心情好,没有对我出手,不然我就要后悔来这世间走一遭。

在三夫人出事的当晚,我想到了找赤剑郎๰君帮忙。凭借他对三夫人的痴情一定不会作势不管。而且,有可能的话这次或许会成为他俩的一个转机。覃君曜的住址很好打听,路上八卦一点的人都知道他是天下门风盟的领。只是,这地址也太远了吧,天下门位于大玉国边界ศ,两地相隔半个大玉国,这个时代的交通又是如此不便,还不把信差给跑死。我立即去书房写了封信给赤剑郎๰君,然后以婧音去庙里为ฦ母亲祈福为由申请出门。

“三三,这信有用吗?”婧音疑惑地问。

“你忘了,中秋那ว晚,你让我去查看吹笛人,他是夫人的江湖朋友,夫人有难,他一定会帮忙的。老爷是官府的,他是江湖的,两边一起找不是更快。”我那天见完覃君曜后,告诉她吹笛的只是夫人的一个江湖朋友,来看望朋友而已。

这次出府是由两个成年家丁和奶娘๤陪同的。寄信的事就我和婧音两人知晓,没有告诉别人。

中途时,我借口要帮婧音买零食,跑去街市找脚๐行的人。找了个看起来老实的、手脚๐麻利的人跟他商量送信的事。从这儿去轩辕城可远着呢!我都怕对方漫天要价,因为我只准备了一锭银子,约五两,还是从三夫人房里翻了半天才找出来的。其实在普通人家,这已经够一家子人吃上半年了。结果对方一听是给天下门送信,竟一脸຀慎重地接过信。

我交代道:“这是急件,如果那边的人给你脸色,你就对他说这是关于中秋之夜的紧ู急信件。就说是有个小女孩让你转告赤剑郎君‘相逢何必曾相识’,对方若是能对出下句‘纵使相逢应不识’你就把信给他,若是对不出就把信给毁了。我们当家的跟天下门的门主是亲戚,而我跟赤剑郎君更是熟得不得了,他只要听了这句诗就知道是我。”

唉,我说话越来越玄乎了,还好戴了面罩,别人无法目测我的脸皮。不过如果这个信差半路出了意外……或是送到后那个ฐ赤剑๳郎君对不出下句,而这个信差又很敬业的把信给毁了……我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送信人。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明一切是命中ณ注定的,随缘吧,只是可惜了那ว锭银子。

时间就这么过了两ä个月,坏消息连连,幸好还没现杜倩的尸体,所以还有希望。现在已๐经是小寒时节,几天前下了一场小雪,冰天冻地的。我就这么抱着婧音缩在被子里为她唱着《摇篮曲》。就在我以为婧音睡着时,她忽然睁大了眼睛看我,眼中有种叫做“希๶望之ใ火”的东西在燃烧。她坚定地告诉我:“三三,我要去找娘๤亲!”

“亲爱的小姐,还是睡吧!天寒地冻的,你要去哪儿找夫人?”我试图说服她。

“我就是要去找娘亲!”

“我们是小孩,根本没有这个能ม力。老爷派出这么多人马也没能找到,我们怎么เ可能ม找得到。那ว天的黑衣人你也看到了,凭你的能ม耐根本连他们的手指都扳不断ษ,除非你立刻练成绝世武功,否则ท一切免谈!”

“呜呜……哇……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听着她放声大哭,我意识到她只是个七岁的小孩,我的话说得太重了。

奶娘๤听到哭声,推门进来,紧张地问:“这是怎么เ啦?小姐怎么哭了。”

“对不起,奶娘,是我把小姐惹哭了。”我向奶娘๤自,拍着婧音的肩膀安慰,“对不起啦小姐,别哭了。明天我就去帮你打探夫人的消息,好不好?”

“唉。”奶娘叹口气,过来抱起婧音,轻声安慰,“小姐,乖噢乖!不哭,我们不哭。夫人看见小姐这个样子可是会不高兴的!”

奶娘哄了好久才把人哄睡。我则ท拖了被子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床上。这个时空的人都太厉害了,智力、体力都不输人。尤其是那些个武功,打起来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光想想就让我心惊胆战。原以为ฦ呆在尚书๰府里挺安生的,结果居然有江湖恩怨。据说刺๐客闯入府邸,一般都会随手抓个奴才问路,问完之后就把人给喀嚓了。兵部尚书府也算是个国防中心,收有不少军事机密,潜入刺客的概率挺高的。我还是趁早搜刮ุ点钱๥财,找个世外桃源隐居吧!

第二天我醒了个大早,是被冻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เ婧音在我的床头,手上还拿着一封信,肩上背着个圣诞老人似的大包袱。错觉,怎么เ会想到圣诞老人,难道是圣诞节快到เ了?那只不过是一个跟她身体差不多大的包袱而已,而且她这个ฐ样子很像一只背年货过冬的老鼠。婧音见我醒了,把信往床上一扔,转身就跑。

“等等,要离家出走不是你这个样子的。”我从床上坐起,把棉被裹得紧紧的。“从今往后,你叫我姐姐,我就教你怎么离家出走,并且陪你去找夫人。”说出这话时我都怀疑自己的脑子冻坏了。没事干吗这么เ热心,热心的同时还不忘争取自己้的利ำ益。我这身体比婧音大四个月,当姐姐是应该的,而且我很讨厌“丫鬟”这个ฐ称呼,怎么เ听都像是个底层阶级的劳动者。我要做翻身奴!

“三三?”她惊喜地回头看着我,一双水灵大眼因为昨晚的哭泣而水肿着。

“叫姐姐,不叫的话,我不帮你。”念在夫人平日对我不错的份上,我应该帮她看着女儿。至于说陪婧音去找夫人……还是有点难度的。假如连周子乙和覃君曜这两路人马都找不到她,我跟婧音就更不可能了。

“三三……姐姐。”她勉强地叫出了口。“姐姐”两ä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那ว好,你先把行李放下。”她的包袱看着挺扎眼的,真是太大了,她都塞了什么呀!“我们过两天就出。而且是从大门出,光明正大的走。”

接下来,我把婧音叫到身边一阵耳语。

“真的吗?”婧音瞪大眼睛,兴奋地大声叫了起来。

我用小指掏掏被震到的耳朵,说:“是啊。你现在呢一定要照我跟你说的话去争取老爷的同意。”只有争取了老爷的同意,得到人力、物力、财力的赞助后,我跟她出门才不会太受罪。

当天中午,婧音就跑去找父亲聊天了,我则守在门外。卜总管正好端着空药碗从书房里出来。自从上个月老爷出门寻找三夫人回来,便开始喝药,而三夫人的事从此没人敢提起。这药是卜总管亲自负责的,看来很隐私,也不知道是治什么的?我总觉得老爷和卜总管太过亲密,不自觉的就会yy一些男ç男情景。多半是我想多了!

“爹,婧儿要去学子观拜师๲。”直接切入主ว题๤。

“婧儿来。”周子乙๗把女儿唤到身边,抱起她放到自己้腿上,看着女儿问,“婧儿为ฦ什么突然想去拜师๲?”

“因为婧儿曾听娘๤亲说过学子观里的极道仙人非常厉害,婧儿想去拜他为ฦ师,然后让他帮婧儿找娘亲。即使他不肯收婧儿做徒弟,婧儿也๣会努力求他去帮婧儿找娘亲的。”她把我教她的话都吸收了,说得言辞肯定、语句连贯。

“哦?婧儿怎么เ会有这想法?”周子乙的眼中包含着威严和慈爱,更闪烁着他特有的睿智。

“爹爹,拜托你了,让婧儿去拜师吧。婧儿想找娘亲,请让婧儿也๣出一份力。拜托你了,爹爹!拜托了!”星星眼加波浪音,开始撒娇了。

最后,咱们的老爷竟然爽快的点头了。

我在门外呼出一口长气,还真怕他不同意。我在婧音面前可是把学子观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简直就是神化了,说的时候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好让她有个ฐ精神寄托,结果她把我的话当真了,并且深信不疑ທ。我开始重新正视自己的影响力,希๶望这不是件坏事。

栖鹤岭上的学子观正是这个时空的特色景点之一,我个人很是神๰往。岭南城有个叫栖鹤岭的地方แ四季如春,那里有个叫学子观的道观颇有盛名,道观里的那位极道仙人更是世外高人。听说三夫人的师公——王临真人还是极道仙人的师๲弟呢。只可惜被学子观收为弟子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这次出门的重点还是为ฦ了开导婧音,顺ิ便拿公费去旅游。不过,老爷那要是批不下来,我就命苦了,婧音已๐经下定决心要前去了,我只能跟着,谁叫我出的馊主意,或许等我们徒步冻到那儿时已经春暖花开了。

兵部尚书府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像是军训集合营似的,度特快。周子乙问女儿“打算什么时候出”,婧音回答“马上”。我原来还以为要过两天才能ม动身的,结果半个ฐ时辰后就出了。

老爷、大夫人、二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依依不舍地在客厅里与我们道别ี。离别前,善柔把我储存在她那的私房钱๥和她自己的月俸都塞给了我,依依不舍的噙着泪花要我保重。二少爷在送走婧音后,感觉整个人都蔫ຑ了,吼吼,最佳玩伴没了。

用不了几天街头巷๕尾就会传出一则消เ息:周府二小姐为ฦ了寻找母亲大冬天的孤身上学子观求助高人。主角一定只有周婧音一人,像我这个ฐ丫鬟,旁้边那个奶娘,随行的两ä名健壮的护卫,赶车的车夫,咱这一干人等统统会被无຀视掉。

我们出门的第七天,进了一个ฐ小镇,大冬天的,外出的人并不多。傍晚时分,我们在一家小客栈里歇脚๐。门口蹲了个ฐ小乞๢丐,看起来跟我差ๆ不多大,脏兮兮的脸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不卑不亢的,或许有点冻着,小脸຀红通通的,搓着小手呵气取暖。我细心地现这个ฐ小乞丐的左耳有个ฐ银环,在黄昏的夕照下有点闪。我们一行人进客栈,走过小乞丐跟前,他并没有上前乞讨,而是用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们。

“挺可怜的。”婧音小声地对我说,“咱们包袱里不是有些干包子,给他两个吧。”

“好。那干干的包子我早吃腻了。”我从奶娘那取过包袱,翻出两个ฐ包子,跑去递给小乞丐,笑道:“给,我们小姐好心,拿去吃吧。如果怕噎着,就去找点水就着吃。”

小乞丐愣愣地接过,瞥了眼婧音,面颊飞红。

我笑了笑,跟着奶娘๤他们进了客栈,点了吃的,干坐着用暖茶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