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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摧残人生(2)

“落取”对一个有志青年的打击是一生都抹不掉的。当然不可能ม人人都上大学。如果平等竞争,大家毫无怨言,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而那ว种以所谓“政治条件”为ฦ前提的选取法,太伤人心了。人为地把青年学生分成三六九等,而且是根据某些人的主ว观臆断ษ,这太不公平了。这样的社ุ会怎么还有进步的希望?那些被扼杀在土壤里的幼苗,比起被摧残的花朵,更加可怜兮兮,他们甚至连一个成长的机会都没有。

我该怎么办?我强烈地意识到เ自己้不能ม这样生活下去。我十分痛苦地在心里呼唤:“救救我吧!如今正是开拓,展我智慧才能的大好时机,我却在彷徨,在虚度年华,让结实的身躯关在房里霉,用充沛的精力去做一些毫无຀价值的事,这样的生活太残酷了。”

父辈们希望我前途无量,这片好意我一定领ๆ情。可是他们老是用过去的观点来说教,我很难接受。他们会认为我骄傲自负,缺乏虚心。也许我在言谈中ณ总是直率地毫不含糊地表自己的见解,甚至不留แ余地。其实我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也明了自己้的优点。只是我认为ฦ是缺点的,他们倒以为是优点;我认为是优点的,他们却视为ฦ是缺点。他们以为劝告就是教育,老是“不要这样”,“不要那样”。结果只能叫我走投无路,最后干脆不听,固执地朝一条自认为正确,也可能ม错误的路走去。“鸣放”的教训就是这样。我想,要是能遇到เ一位长者,在他青少年时代,也象我一样天真幼稚,充满理想和希望,又象我一样任性,不听从“劝告”。他因此走过坎坷的路,尝遍生活中ณ的苦甜酸辣,懂ฦ得人间的冷暖饿饱。这样他一定了解我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他的劝导才是指南针ฤ和灯塔。为ฦ此我也看了不少青年修养的书๰,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ฦ。一本《如何培养意志》我不知看了多少遍,只要觉自己意志薄弱,情绪低沉,就立即打开它,给自己再提一次醒。我认为培养一个人坚强的意志至关重要,需要战胜自己้,也๣需要战胜别人,它跟专制和暴力毫不相干,是与正义和善良结合在一起的。在有理想有智慧的社会里,人们提倡个人的意志。在特权至上,专制ๆ无理的地方แ,只有培养虚伪和诡诈,因为ฦ做一个ฐ贪生怕死的奴才是无需坚毅的性格,只要惟命是从就可以达到。待续

现在看来,当时所谓“反党反社会主义แ反人民”的说法,被无限夸大了。实际上在任何国家、任何政府内部ຖ都可能出现持不同政见的人。如果缺乏自信,疑心重重,认定所有反对者都在搞阴谋,威胁自己้的统治地位,并据此得出“阶级斗争永不休止”的理论。灾难就必将降临到เ一些人头上,社会也๣将永无຀宁日຅,团结、展和进步只能是空谈。待续

其他“落取生”看到เ我在街政府轰轰烈烈地干起来,便在背后冷言冷语地嘲讽,跟我疏ຕ远了。他们不理解我,把我看成是一个投机分子。我不想解释,离开学校有各种各样的路,只能靠每个人自己้去选择。生活也必须在你需要的时候,才会过得心甘情愿。

那时我每天都到街政府去,心里感到充实了许多。跟街长和其他干部接触的机会多了,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不少课本上从来没有读过的知识,受到深刻的教育。

有一天上级拨给一笔救济款和一批救济物资。几个听到消息的居民争着要,有的登门诉苦、有的托人说情。可是街长一概不理,她对我们说,“这些人中有不少过去生活不错,现在稍有点不如就叫苦。象王素英,解放前不务正业,靠歪门邪道过日຅子,解放后政府不许她再干。她又不愿参加劳动,自食其力。这次吵得最凶,却最不该给她。”相反地,街长亲自把救济品送到เ一户贫民家里。她说:“那ว些在解放前过着苦日子的人,现在都有一定程度的翻身,他们对目前的生活感到满足,但相比之ใ下,还是困难的,这种人我们应该救济。”多么鲜明的工作态度。我沉思良久ื,要是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恐怕就不会这样顺ิ利,这样合情合理。

还有一次是开群众大会动员捐献废铜铁,支援国家建设。结果群众议论纷纷,会后许多意见汇集到เ街长那里。只见她不慌不忙地分析说:“群众有意见,说明我们工作没做好,光知道伸手向大家要废铜铁,没有把意义แ讲明白,这只能ม怪我们自己。要想办法激群众的阶级觉悟,自愿把废铜废铁捐出来。至于张铁头公开跳出来反对,说我们跟国民党一样,这是别ี有用心的。他过去是恶霸张瑞山的狗腿子,历次运动都泄不满,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训他。陈东海谩骂干部,要调查一下,背后是不是有坏人在挑唆。解放前他是个ฐ苦大仇深的贫民,他会跟着共产党走的。”街长显然是根据阶级斗争的理论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从现在看不一定客观。当时我却觉得对我的启和帮助比我在考试中ณ得一百分要有用得多,它不同于政治课本的说教,也不同于校长在大会上的灌输,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教育。

街长没有上过正规学校,只在扫盲班里毕了业。她的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令我佩服。我想是因为ฦ她有强烈的阶级感情和对工作、事业的热爱,才使她变得如此能ม干。

看到这样的人,我又增强了信心和希望,感到เ活着是有意义แ的,平凡的工ื作也可以锻炼一个人,可以学到自己้所没有的知识。“落取”后那种无聊颓唐的生活不再出现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