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七

德拉有空的时候,喜欢在每个月亮刚刚升起的夜晚,来到楼顶ะ的栏杆旁,他总是一手扶着栏杆,一手夹一支香烟慢条斯理地抽,望着遥远的夜空浮ด想联翩,这个时刻๑他的眼睛美的迷离,像夜幕下的星星一般明亮而单纯。

德拉一直就住在原先的地方,只不过从四楼ä搬到了五楼而已,房子还是那ว般局促、室友还是那么几个,一切布置还是老样子的,什么也没有变化,咫尺之间,而我居然浑然不知,还以为德拉他真地去了千里迢迢的北京。

我跟在他们身后,跟在德拉身后,跟着德拉挥臂高呼,一阵一阵气流冲过喉管,我的嗓子开始嘶๰哑,我的脚๐后跟的水泡开始烂掉,可我觉得浑身通畅ม,完全忘记了什么叫疼痛。这一时刻,儿女私情居然变得如此渺小,渺小的可以忽略๓,而精神上我与他们已完全融为一体。我惊讶,我原来骨子里竟与他们是一类人!

没有想到เ的,当我被凤梧刚刚触动了一丝情感时,我的德拉出现了。当时我们游行的队伍刚刚走到เ南门外,刚好与从四面八方赶来游行的人群会合,在那一瞬,我看到了从对面马路上正往我们这边走过来的一小拨人,带头振臂高呼“中国人站起来”的人正是德拉。

看到เ这句话时,我的心头隐隐一痛。

我在网上叫“我爱葵花”,在网上我不断变换着自己้,今天说是14、1้5๓的怀春少女,明天说是久经沧桑的年迈老妇,仰或干脆就说自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小混混,总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人能让我死心塌地的信任,也没人肯信任我,我每次聊天都是跟所有人聊,聊得最多的当然还是爱情。

我只有去找德拉,也๣许我跟他是同一流的。他年少丧ç母,没读完高中ณ,好打架,却喜欢摇滚、诗歌、写作。目前他是一名酒吧歌手,虽穷困,却不潦倒,虽落魄,却不颓废。我跟他倒很般配。以前๩他这样说过,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不是多情,也不是痴情,是深情。”我对着蓝蓝盛开着水仙花的脸,再一次泪水悄然滑落。

“可是他是一个深情的诗人,他写过这样的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徒劳地挣扎,竭力地说。可这徒劳渐渐湮没在了一片笑声之中ณ。

底下有人吹起了唿哨,我血液流动的度马上加快了,尖起嗓子问:“你认为ฦ顾ุ城的死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损失还是一种挽救?我要的是哗众取宠的效果,而非确切的答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能够很深很深地记住我,我也许在别人眼里是疯了,可我忠于了灵魂深处的另一个我,如果允许,我还会问更多出格的问题,譬如老师๲也有顾ุ城那样的才华,可以吸引诸多年轻漂亮的女人,老师会不会也如顾城一般为ฦ爱而狂。

大四的要毕业了,怎么说,也得挣扎着消เ费掉这剩下的最后自由烂漫的青春尾巴๒,她们语出惊人。

我杵在那里许久,看见德拉跑着跟了过来,我的耳际火辣辣的疼,我的牛脾气上来了,一甩手,我给了德拉一巴掌,然后飞穿过马路,狗一般,钻๵进锁着铁链的校东门,回了宿舍。

他石也喜欢她,但他石不敢追她,班里所有的男ç生都不敢追她,他们说,看到渺渺的只要是男人都喜欢,可他石不知道渺渺喜欢他。渺渺对那些臭男人来说是童话外的另一个童话,有幸,我是高中ณ时渺渺最为ฦ要好的朋友。

这个秋天多雨,多雨的季节总让人愁丝绵绵,我想起了渺渺,想要给她写信。我们同在一个城市里读不同的大学,来往甚密,惺惺惜惺惺的那种。

可他还死不承认这一点,他说,看不懂他的小说,跟清华学子听不懂余光中ณ的“天空非常希腊”是根本一回事。

他喜欢写作和摇滚,他的小说往往有始无຀终,仅仅因为别人丝毫不相信他小说中的人物,他便彻底放弃了。他说,一个作者企图让读者相信他的主人公都曾经实有其人,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们不是生于母亲的子宫,而是生于一种基本情境或以两ä个ฐ带激性的词语。

我的经济法老师顺ิ着声音缓缓转过了头,他笑着看了我们两ä个ฐ一眼,我不争气的忽然就垂下了头,我实在不愿意让他看到เ我羞郝຅的脸,没办法,他给我一种过于紧迫的压力,由不得你不窒息,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异,我无法让自己在他跟前洒洒脱๳脱的,我把这归结于我的恋师情节,好像与爱情无关。

我不说话,蓝蓝着急得直跺脚,我的经济法老师公事公办的对我说:“先写一个查卷申ã请单,让辅导员签了字后拿到เ我这里来,不过得尽快,学校这学期重修学生名单正在准备统计呢。”他快地说完,又转过头去,拿背对着我们,示意送客。

蓝ณ蓝ณ拉我出去,临走到เ门口,我转了回来,我说:“老师您不会是记恨上一学期的事,拿我报复吧?”

蓝蓝在走廊口听到เ了,等着我。

“拿你报复?可笑!”老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我跟前,恼怒地看着我一会儿,忽然又笑了,压低了声音快地对我说,“你不是天不收地不管吗?怎么?怕了?要查试卷下午下课后你就到我公寓去查,所有考生的试卷都在哪里,公寓楼ä4๒11้”

他看我的眼光十分十分的怪异,像一只火狐狸,俯着头,离我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头上伊卡露洗水的味道,我怕了,不由á得把身子往后背了背。

“我堂堂一个ฐ老师能打击报复你这样的学生,你尽快把查卷申请单办好交过来,查完了咱们再说,你这种学生——真是无药可救!”他冠冕堂皇地说,声音很大,明显地说给那位呆的老师听。

“现在的学生就这样,那里像我们那ว时候……”

我没等他们说完扭身就跑了出来。

一路上蓝ณ蓝问我他给我说了什么เ,我只是摇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头上洗水的香味,他意味深长让人颤的眼神๰……

“难不成我还真怕了?”我自言自语,找个理由把蓝ณ蓝支走了。

一个下午的课,我上的坐卧不宁,不时从后门缝偷看着对面的走廊,我知道对面教室里经济法老师๲正在给大三的学生上课,两节课结束后他将从我看的这个ฐ走廊走过。我已记不清有多长时间都忘记了这个人到底是谁,自从那次公然在课上捣乱后,我就频频地逃他的课,不过临考试时还是会很认真的复习๤的,我可以与他过不去,但我决不能ม与学习过不去。现在我有了德拉,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可偏偏是这样的,像找一个东西,等着急用时,翻得乱七八糟死活就是找不着,等到实在没办法买了新า的,却忽然现它就在自己跟前,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由不得人懊ิ恼。可我这懊ิ恼却夹着一些别的其他东西,不可否认经济法老师他真的很有魅力,我不是随便的人,更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可我就是控制ๆ不住的有种冲动,想和他说说话,想和他更深层次的交流,想做他的红粉知己。我知道去他的寝室不是个好地方,却找他改试卷也不是个好理由á,但不管怎样,我就是要见见他,跟他谈谈,是贪心也好,是虚荣也๣好,是痴人说梦也๣好,反正我豁出去了。我在内心里这样欺骗自己้:跟他做个ฐ朋友也算是人生一大收获。不过,我倒是的确想要这样一个ฐ朋友,体面、博学、帅气、神清气爽,让人看见就有需要倾诉的欲望,纯粹的好友关系,我想这并不过份。是谁说的?女人天生爱做梦,的确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