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话我肝火旺。桌上有你关注的东西，不看看吗？”
“你还打算去上课吗？”
看来我得去一趟体育学院，找我一个ฐ交情不错的朋友帮帮忙了。
还有，牛仔裤ไ虽然在学生中间普遍流行，这一方面固然说明我穿上它不至于出什么大的差错，但另一方面“普遍”一词却已附带说明你无法“出类拔萃”。我想试着在它的膝盖处剪几个破洞，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改观。而当我找到เ了剪刀，却又下不了手了——这可不是搭积木，宝贝，搭错了还可以推倒重来。
“老板”我把书高高扬起——绝对没有模仿董存瑞的意思，仅仅是为了能ม让老板在女生的包围圈中看到外面正在生的情况。
我朝着一个无人问津的柜台走去——据我猜测那ว里应该是第一流文艺大师的墓地。果然，我没多久就在那儿找到了我一直想买一本作为收藏的《高老头》：封面上印着老年托尔斯ั泰的头像——那个负责封面设计的白痴，显然想让读者相信这就是“高老头”。
一些即将上台的“优秀毕业生”正围着一张桌子说着俗不可耐的笑话。我很清楚这种人——他们在幕后就这个样。至于“优秀”，我可不知道它的依据和参照ั分别ี是什么。
我看到在外语学院教西班牙语的老汉斯正像一头棕熊蹲在第一排一个ฐ不起眼的座位上。他来这儿干嘛？要知道他根本不懂中文，而这场晚会也没听说要配备同声翻译，那么เ他是来……还有这整场的观众，这么多学生，他们又来这儿干嘛？“欢送优秀毕业生”吗？可这儿也不是车站或轮船码头啊。嗨，这真是……我来这儿干嘛？
窗外的风大了许多。气象部门宣称这是冷空气到来的先兆——我姑且相信了他们的观点。底下的停车棚上的金属遮盖物被风吹得屡屡出些刺耳的“吱吱”声，若是一个ฐ人，是会让人毛骨悚然的。
已有两个ฐ以上的“瘾君子”点着了他们的老烟杆，其中一个背对我的哥们（他背上的外套绣着一艘驱逐舰，但该舰的活动地点却在十几幢摩天大楼的上空），吸烟时常出眼镜蛇般的“咝咝”声。据可靠消息透露，他有一回差点提前作了父亲——至于后事如何，该君讳莫如深。
王权开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尼龙袋，看上去沉甸甸的。我怕这就是孙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把视线快移开，投到了电å影屏幕上——两个ฐ武侠似乎有接吻的意向，但那女的却半推半就，好像闻到了男方แ的口臭。
“龙川，我回来了。”
“哦，我看见了。”
“哎，你这么晚换衣服干嘛ใ？”
我这才想起刚才出门时我换了一件外套。
“哦，听说冷空气今晚登6๔，实际上我已经觉得有点冷了。”
“你的神经倒灵敏。”
“是啊，这一直是我的长处。”
“给你带东西来了，宝贝，”他把手里的东西提到เ我床上，“拿出来看看吧。”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大纸箱，外包装ณ简单，并不精美，主ว要是几条粉红色的彩带（扎成几个花形图案），但里面的东西份量不轻。
“是什么เ玩意儿？”我问——装作十分惊讶。其实我不想打开它——我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不管是什么我都只当着王权的面接受，而一旦ຆ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那个出卖我朋友的女人的。
“你拆开来不就知道了？对了，这是孙丹送给你的。”
“是吗？”我忽然喜出望外，“太惊喜了。你见过孙丹了，晚上？”
“是啊，在北区见的。本来我们还打算吃点什么，谁知道她寝室的同学打电å话来，风风火火的，说有十分要紧ู的事叫她马上赶回去……你倒是拆啊。”
我作了一个想拆的手势，接着道，“嗨，西方แ人一般都习惯当着送礼人的面拆开礼物，表示尊重他人的心意——我觉得有道理，你不反对吧。”
“那随你便，但你就不问问她为什么会突然给你送礼ึ。”
“不会是因为我去年帮她的自行车打过一次气吧？”
“去你的，自己้的生日到了都不知道——这是她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祝福啰。”
“对了，妈的，明天是老子的生日，亏你小子记在心里。”
“是孙丹，我可早忘了。再说也没留心去记啦。但现在知道了也不迟——说吧，你想怎么过？”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嗨，人生大事怎么能ม如此马虎。喂，喂，杜渐，杨怜恤，你们说说，明天是龙川生日，我们怎么庆祝。”
“看电影呢，别吵！”
“这小子，最好别ี离他。说啊龙川，你想怎么过。”
“肯定是叫上最好的朋友去吃一顿ู，然后唱唱歌什么的。”
“ok，就这么说定了。我看电影了，你不看吗？”
我冲他笑笑。
我思绪纷飞，头脑混沌，一鳞半爪的记忆的片段从脑แ海中飞驰而过。
枕边的手机声吓了我一跳。我拾起来——又是孙丹来的短信。内容是上一条的重复：什么时候开机，什么เ时候给我打电话，事情紧急。
她到底要搞什么鬼？我跟她之间有什么เ事好谈的？但是长时间地逃避显然不是办法：人总得坦然面对任何降临在他头上的东西的，尤其是当你自己้已经把自已看成了一个男子汉以后。
好吧，就让我直面现实吧，顺便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态度和看法。
我跳下床，走到门外。一阵冰冷刺骨的穿堂风使我对气象卫星的品质信心大增。
我走到一个阳台上，那里是我们这层楼的男生用来晾晒衣物的处所。因此，到เ处都是湿漉漉的，极其难受。
我趴在栏杆上，拨通了她的电å话。只“嘟”的一声，对方就接起了电话——可见事情紧急到了什么程度。
“龙川ษ，快出来。”
我真受不了她——王权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已经出来了。趴在阳台上呢。”
“谁叫你趴在阳台上了，我是叫你下楼ä来。”
“我都准备睡觉了……”
“别睡了，快下来，一刻也不能耽误，真的有要紧事跟你说。”
“什么เ事？你在电话里说不是一样吗？”我有点冒火了，一是因为她的烦，二是因为我知道她是哪种女人。
“说不清楚，哎呀，你快下来吧，我已经在学校的中央草坪上等你了。”
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我这就来。”
我从寝室把那ว所谓的“生日礼ึ物”带了出来。这样就不用另找时候当面还给她了。但真正使我恼火的倒不是这个ฐ。而是孙丹火急火燎地来找我的原因。时间已๐经不早了，像这样的晚上，这样的时辰，男女在草坪上单独会面，其性质是很明确的。如果是想探讨人生意义或学术问题是不会以这种方แ式见面的。那么导致她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这个杭州ะ妞到底想怎样？难道是……妈的，真要是这样，我非给她好看不可。
中ณ央草坪上空空荡荡。树木都落光了叶子，显得一派凄风苦雨。在一株大枫树下，有人在底下走动着，我走得更近一点，才确定了她就是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