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皓又是一怔。
“这是你这个星期的工钱，”老板抬起一只手，“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卓皓急忙点头，这已经很好了，招工人丢给他一件灰衣服，摆摆手。他拿起衣服向码头走去，在换衣间换衣服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感觉到เ难过。
“对，”队长又向四周望了一眼，“他可是天堂突击队的人，成就勋章的获得者，还是给他一枪来得保险！”
“他们全歼了医疗舰，监督总署已๐经有人来了。”
“他们已经做了，一切按计划进行，很顺ิ利ำ。”
哈瑟教官一抬手打断他，转身向回走去，说：“别跟我说这个！”
阿尔伦蓦地抬起头，一触到哈瑟教官的目光，他又叹了口气，垂下头。
然而转天早上卓皓还是一个人走在开罗热闹的街市上，推开那间餐馆的门的时候，他竟一瞬间心如死灰。
卓皓想着，望着天花板，似乎能够透过复合材料的顶壁望到เ苍蓝ณ的天穹，尽避分离，但他们仍旧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也许，也同时在安静的夜里彼此想念。所以，为ฦ了那ว种纯粹的纯洁和天真，卓皓觉得自己้什么都能ม忍受，只要她一辈子都能像现在一样生活，他情愿一辈子留在藏北，珠玛就像是早ຉ上的一轮朝阳，他从她身上感受到足以支持他活下去的一切温暖和勇气。
“我刚刚想到一点办法，”莫列ต克微笑着，“让我试一试，我怕过一会儿会忘掉。”
“哈瑟教官！”莫列克忽然站起来说，“我想再来一次！”
肖恩确实是一个天才，那ว天他以零损伤消灭了95%的假想敌，而按规定只要以1o%损伤消灭8๖5%假想敌就已经是一级战士了。而接下来的卓皓显然不适应这种实战演习，他频频受到攻击，在一个假想敌击穿了他的副动力机之后，所有的考官都摇了摇头。在新兵训练中心，卓皓也很出名，因为ฦ每一次实战演习他几乎都是那个第一个被抬下来的伤员。然而那天卓皓的表现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在大家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居然腾空而起，然后开始攻击，以一个ฐ被击穿了侧动力机的小型机甲能做出如此有效的攻击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他的飞行技巧、度、攻击方แ位、强度、准确率，不要说他的教官，即使是战神降世，恐怕也不过如此。那天，他消เ灭了1oo%的假想敌。在一片沉寂中，大屏幕打出了卓皓的头像和战斗ç指数，刹้那间掌声雷动，所有的考官都给了他满分，人们欢呼起来，1oo%的消灭率，这是史无前例的。这一下子让几乎尼罗河基地的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缺少精熟战士一直是困扰尼罗河基地的大问题，而哈瑟教官想尽了办法才把肖恩和卓皓全都要到手里，要知道媒体把这支小型战部渲染成“不败的天堂”，然而，战争毕竟不是神话，不败，怎么可能ม？事实上原本8o个人的天堂突击队只有7o个人了，内部的，外部的，各种压力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地球人需要一个足以支持他们的信念，而天堂突击队需要一批足以支持它的新人。
“你看，卓皓，”阿尔伦说，“我们这半年来战绩平平，大家都快忘记我们曾经是多么辉煌了，你刚到天堂不久，可我已๐经在这里五年了，我希望天堂突击队好，大家都对你们这一批新า加入的十个人有很大的期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队长！”肖恩已๐经哭起来，“队长……”
“是真的？”阿尔伦惊惧的看着痛苦的肖恩。
肖恩哽咽着点头。
“怎么回事？！”阿尔伦骤然急噪起来。
“塔法人今天在南格陵兰岛……”肖恩断断续续的说，“他们……使用了生物武器……岛上很多很多建筑设施……全毁了……死了有将近……6o万人……莫列ต克在地面基地……我看到那ว颗炮弹了，可我太慢……那ว个该死的机甲太慢了……我赶不上……我看见……全都变成粉末了……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全都变成粉末了……地面基地炸开了，我看见里面的人……我看见莫列克了……他看着我……然后……变成粉末……”
“别说了肖恩！”阿尔伦大声打断ษ他，一把把他搂在怀里，心悸的闭上了眼睛。
“分解啮菌……”他喃喃着。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เ塔法人对于攻击医疗舰事件保持了出人意料的克制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他们只是要为ฦ自己้使用禁用的生物武器找一个ฐ借口。
肖恩的颈动脉飞快的跳动着，阿尔伦能够感受到เ他冰冷的体温和每一次抽泣引起的轻微痉挛，也能ม够感受到เ他内心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他知道莫列克对肖恩意味着什么，而阿尔伦自己也感到เ心在一瞬间无法承受地绞痛。
莫列克，即使要死，你也该是作为一名军人堂堂正正的在天上战死，死在先锋1o号里，死在最后的爆炸赠与你的只属于军人的辉煌与荣誉里，而不该像现在一样以一个平庸的维修工的身份在拥挤的地面通道里死去。
“全是他妈的那群王八蛋的错！”肖恩哭喊着破口大骂，“如果当时我是在先锋1้7里，如果莫列克是在先锋1o号里，全是那群蠢货的错，他们为什么要解散天堂突击队？！”
阿尔伦无言地搂紧ู他，肖恩在他肩头痛哭，“你还活着，”阿尔伦艰难的忍住了已๐在眼眶里的泪水，克制ๆ的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至少你还活着……”
他知道这一战的艰难，地球一定伤亡惨重，而肖恩驾驶着并不熟悉的蛇2机甲，目睹着各种各样最惨绝人寰的死亡，甚至目睹了莫列克的惨死，竟然能够平安的回来，这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肖恩……”他用最轻柔温和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他们为什么要解散天堂突击队，”肖恩却哭着问，“队长，为什么？！”
阿尔伦只好沉默，脑子里蓦地闪过卓皓的面容，随即，莫列ต克一点点化为粉末的脸孔出现在他脑แ海里，他咬紧牙，闭上眼睛，泪水此时已经浸ฤ湿了他的睫毛。
为ฦ什么เ？他也很想知道答案，可他仍保有五年来形成的习惯，他仍下意识的履行自己้作为队长的责任，他安慰和鼓励肖恩，可是只有天知道，对于莫列克的死，最痛心的其实是他。
“别问了，肖恩……”阿尔伦颤抖着说，“我不知道……”
这是他做队长的五年以来第一次对别人说“不知道”，肖恩看着他，就像一个ฐ茫然无助的孩子，阿尔伦知道，这一次肖恩真的害怕了，从军两ä年，这一次他才真正见识了战争的本来面目，其实，战争从来就不是成就英雄的摇篮，也不是赢得荣誉的赛场，没有胜利，也没有失败，没有欢呼，也没有哀叹，没有正义，也没有邪恶，战争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死亡与恐惧，是鲜ຒ血横溅的痛楚与悲哀。
所有剥开战争虚幻辉煌的外衣，看到它本来的面目狰狞的人，都只会有一种感受，那，就是恐惧。
深夜里，阿尔伦蓦地惊醒，额头全是冷汗，这时，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他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此时，他不再是队长，他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异乡的深夜里，孤独的悼念最亲密的朋友和生死与共的兄弟。
可笑的是，已过了零点，而这时，他本该说一句，生日快乐。
卓皓在午夜被揪心的疼痛与急噪惊醒。
吴天匆忙来到卓皓门外，听到里面有东西倒地的声响，他看了看，只有深夜1้2点，他叹了口气，推开房门，看到卓皓痛苦的蜷在床角，角柜已经倒了，上面的灯碎了，卓皓已经咬破了干裂的嘴唇，渗出血来。
“你……”吴天说。
“出去……”卓皓喘息着说，“锁门……”
“你这是何苦！”吴天气恼的说，“给你极乐世界！这不是一般的犯瘾，会要了你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