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我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一个ฐ善解人意的女孩，明白了我有难处，甚至希望替我分担呢。她转而把脸上的悲伤化成了一种微笑，咬着唇边，把话题延续了，“以前，我们总跑到图书管上，看一本又一本的好书呢。”她这样委屈自己更让我心痛异常。“哦，逃课耗上两个小时的车程，到市郊那间没人光顾的电影院看老掉牙的搞笑片子。”她一个ฐ劲地说着，语气稍稍轻快而后又低了下去，她支吾着，“还有……”她显得不好意思往下说，“还有，你答应了我，在我三十岁生日那年，可要带我去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呢。哈哈，那会你被我骗了，其实我压根儿没哭，只是想捉弄一下你。我只是希望你带我去，埃菲尔铁塔上。”
“娜娜，娜娜，”喊着她的名字，我心碎了，悲怆快溢出脸上。
在我无端却毅然选择告别她时，她哭了。一年后，她来信：朋友都说断去你的消息，他们常常想在我这儿打听到เ你的近况，于是，我把有关你的梦境告诉了他们。一大清早，我醒来，顿时感到一阵阵的心痛。我仿佛要死掉一样。我才终于明白过来，一直，我不过是在时间中尝试为自己疗伤而已，我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鸟儿，用羽毛、翅膀去遮掩自己的伤处，然后在没有人的角落里舔流溢而出的痛苦。失去你的痛苦。
在那一座城市里头，我度过了人生中ณ最美丽ษ的大学时光。那时，我才二十岁，穿着一身的运动服，也是一个ฐ天真无邪的少年，对未来对生活充满着期望。我爱上了比我小一年级，一个同样可爱，纯真的女孩，娜娜。她长长的秀散落在肩上，风吹过，长便自由á地飘在身后。那时，我常想，究竟是什么เ让我如此迷恋这样一个简单的女孩呢？
你应该不会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ທ，你是否已经忘了我，忘了我的样子，声音，忘了我的名字……
人们是怎样议论一个ฐ三十五岁还独身的老女人呢？他们无法想象，我是如何忍受索ิ然寡味的生活，孤独地去面对与承担起扑面而来的困难。
妈妈也很久ื，没有来信询问我的近况了，她的身体老不好。她也肯定认定了，我一辈子的孤独。
黎森，你还好吗？偶尔，我蒙胧地入睡又蒙胧地醒来，却傻傻地以为你依然是我的恋人，深爱着我的恋人，不曾舍弃下我。是什么让你这样决断地离开我呢？
现在，你究竟在哪里？你送我的常春藤，多年来任我如何悉心地照ั料，究竟还是死了。生命中ณ，什么เ才是永恒的呢？是我对你的牵挂么เ？哎，我总是莫名地牵挂着你。
我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淋，以至于马上买回了另外一棵类似的常春藤，陪在身旁้，你看，一个多么可怜的女人。
你还好么？只要你过得好。感谢你曾经给予我年轻时的季动，那绚丽，多美呀。
——一封娜娜寄不出的信
一
曼哈顿ู大街被雨水淹没了，石排路凹凸的砖子浸ฤ在水中，看不到它们灰黑的颜色。街面上稀少的行人撑着伞，摇摇摆摆，艰难地行走着，大概是急着赶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城市的灯光闪烁在白蒙蒙的雨幕中，周围寂静起来，只有大颗大颗地雨点坠落，大到地面上叮叮的声音。
我站在屋子内紧合起来的玻璃窗户前，入神地望着入夜后的天色，凄迷迷的。雨水倾斜顺着风势打了过来，挡在窗外面，然后沿着光滑的玻璃面往下流，这块沾满了尘灰的玻璃仿如得到เ洗涤，纯洁中涓涓地落泪，一副悲伤的样子。
夜很深很深，连同空气也稠黑起来。我几乎分不清天空离我到底有多远，它像压了下来，压在我们的屋子上。对面街道的楼房在风雨中ณ却显得安详，窗户透出昏黄温暖的灯光，驱散了我心头一点点的寂寥与寒冷。他们一家子在愉快的闲聊吧，真幸福呢。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黑色中，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凄美。雨水，怎么就下个没完没了呢？好几个星期了。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书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它整个身子颤动着，霎时打破了屋子的寂静。它急促地响着，跟随着劈里啪啦地雨声。
这些年来，我一个人过着，已๐经很少与外界联系了。我往它走去，它断断续续地响着，铃铃地，仿佛催促着我马上去接听。
我提起话筒，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是娜娜小姐吗？”
哦，我想了想，那会是谁呢？
“是的，你，你是……”
我没有想到，他是这样回答的，深深震撼着我的心。多年了，我还是老样子。我以为不再可能与有关你的一切沾上任何联系。我的身子抖了。
我听到他迟疑了一下的语调，他平静地说出了，
“娜娜小姐，我是黎森的一位朋友。”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那ว一瞬间内心的感受。我竟然猝不及防地就与有关你的事情沾上一点联系了。多年来，我像藏在抽屉里头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件，疲倦地乘๖着风，飞到半空中，在世界的角落里搜索ิ你的踪迹。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然后风停止时又被迫地掉落到地面，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与你毫无关系地世界。
你怎么就像真的消失了，无影无踪呢？
我握紧了电å话，另一只手撑在书桌边上。失去了呼吸。你又仿佛一下子从某个角落里蹦了出来。
我已๐经十年没有跟黎森见面了。十年的时间，长吗？或许它真的很漫长了，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呢。我已๐经老了。一直以来，我也相信着他过得幸福，和她，一个我所羡慕，素未谋面的女子，过着美好的日子。他的爱人，会在他强大的庇护下，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们的家。
“永远和你在一起，写一辈子的小说，”他热爱的生活，我不知道，是什么忽然夺去了我的幸福。
那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混重踏实，听上去像四十岁左右。他解释了：“我是从你妈妈那儿得知你现在的住址和家庭电话。”
他说他也在曼哈顿并强调着，有关黎森的要紧事要告诉我，务必要跟我见上一面。
事隔多年，你的事仍让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