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十三爷的心思没有花在和我对弈上,只见他摇摇头,自嘲似地弯了弯嘴角,再捏了一只白子,随手放下,继续讲:“你没有看到那天宴席上,年羹尧有多嚣张,四哥有多瘪屈。再加上年妃的灌酒,四哥便被迫地多喝了两杯。”
我保持沉默,探手从木盒里捏了一个黑色的棋子,轻轻地放在了横竖交叉分明的棋谱上。
“我想记起原来的我,原来的你,原来的日子。”四爷面色惨淡地说,“正如你之ใ前说的,一切都已๐成定局,一切都已回不去了。”
我继续保持沉默,心想,要是现在直白了这个ฐ问题的答案,有何必要呢?
“是因为怕额娘醒不过来,十四爷要留京城守孝……”我惊恐地揣测了答案,刚脱口而出,便捂住了嘴巴。
“着固山贝子允禵翌日卯时起程汤泉,不得有误。”十三爷说这番话时,垂下眼睑,死死地盯住了地面,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完颜氏眉毛一弯:“妹妹这番心思和功夫,让姐姐我实在有亏了。哪里还敢不喝?”说着她嘻笑着朝我行礼。
“嗯。”完颜氏伸出另一只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你说得对。”
“十三爷是否感觉到了威胁?”我朝他挪了两步,用袖子轻抚了两个ฐ石凳。
“你也来嘲我。”十三爷摇了摇头,嘿嘿一乐,“连你都这么เ叫我,恐怕有人更不满意了。”
他说完这句,立马一抹灿烂的微笑重新浮现脸上:“两ä个人年纪轻,又有各自的阿玛捏在我手里,也只得应允下来。”
我心里哀叹:这封建社会,女子的婚姻大事却如此被人草荐而不容反抗。那张氏李氏看似风光地嫁给皇亲国戚,却没想到注定独守空房一世。
我一边搓着手,一边讽刺着自己近一个月来无谓的矜持。脚๐步也随着积雪一深一浅地缓慢前行。
我顺从地伸展双臂,任由玲珑麻利地装扮妥当。
“切。”十四爷鼻子一哼,“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真够避重就轻的,我咬着唇想。
“是,是,臣感激不尽皇上赐婚。”十四爷好似听懂了我的意思,缓过劲来拱手道。
“你们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四爷仿佛没有料到我主动出击,只改了讪讪的脸色,收敛了笑容。
“我听说她以前是南书房的宫女,先皇面前的红人。”
“唉,进门才三天不到,就被撤了喜幔。听说连回门都不能和十四爷一起去。”
“更何况,我今日虽是答应,却没有被四爷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宠幸过一次。”欣研摆出一副既开心又落寞的态度,“这样也好,我本就知道姐姐在四爷心目中的份量。何必自讨没趣?”
“不过,我可比晓芙小心多了,也幸运多了。否则……”欣研苦笑着拽紧ู了手帕。
“过完年我要派老十护送已故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龛座回喀尔喀蒙古。”四爷边讲边走到我身边便打量着我的表情。
十三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垂下头,想着心事。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刚想说什么,突然朝着我背后出声道:“四哥,你回来了。”
“你们稳点。速度要快,轿子也要平。”将头回转过来的四爷看到了我的狼狈样,叮嘱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伸手搂了搂披风,抢步朝外疾步。
这时,只听康熙ກ又讲:“朕八岁登基,在位六十余年。除鳌拜,平三藩,收台湾,亲征准噶尔,又将自己女儿远嫁科尔沁草原。为江山为百姓已尽毕生最大精力。末了,却不想处理不了太子和皇子的关系,更对未来的储君担忧不已。这不得不说是朕最大的悲哀啊。”
我较隐晦的说完,便抬头观察康熙的神色。他仿佛并没有料到我所说的那ว番顾及,半晌,他止住了脚步,伫立一旁้,手拱于身后,开始沉思。
“臣妾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喜欢而已。”年氏不甘心的辩解着,“嘶……”
见年氏依然犹豫不决,四爷毫不客气地一步上前,大幅度的一手拽起了面前可怜兮兮的年氏的手臂,那ว只熟悉的白色玉镯正在月光和火光中反射着夺人的光芒。
“我去拿这个ฐ。”十四爷向我扬了扬手。
我一把甩开他,抽泣着坐直了上身,哽咽道:“你不是去书房睡吗?干嘛还来我这里?”
康熙用一种沉重而又无奈的声音回答说:“成大业者,必先舍弃小我,才能完成大我。”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论吓得一跳。成大事?难道康熙ກ指的是……
“茜凝,茜凝。”突然身后漆黑一团的地方传来天籁之音,那是他的声音。
我试图掰开扣紧我脖子的手指,无奈力量悬殊,终于在无谓的挣扎中ณ感到近在咫尺的人影开始变得虚幻。
“驾,驾。”近卫发了疯似的抽起鞭子,马匹咆哮着朝前狂奔。
我虽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底里却不停祈่祷上苍保佑我们脱险成功。
“你还问我?”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我脑子里瞬间爆发,紧接着不争气的泪如泉涌。
我紧ู闭着嘴,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只把满脸的怨气写在脸上。十四爷则ท摸不着头脑的坐在桌边既担心又气愤的盯着我。
他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我便发现他前一晚上所批的兵部折子还落在了桌上,本想派小厮送去,但怕有心人看去泄密,再加上本身德妃的身体不适,我想亲自送去算是最合适的。
“好啊。”我一口答应下来,闭上眼睛憧憬着和他留恋于圆明园醉人的翠绿山水画ฑ中。
“要是他上了战场,你一个ฐ人在府邸,要万分小心。”他的声音似乎充满了不安,好像实在不放心我的样子。
我顺从的朝着四爷低头回复:“茜凝遵命。”
听着荷娜的话,凌钰也不禁无语,只默不作声的继续往我面前摆桔子。
我本想安慰她几句,但又怕自己多说多错,只能继续往嘴里塞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