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太满不在意，撇嘴，小声嘟囔：“那倒是不见得的，这年头，抛弃糟糠的教授还少吗？。”
朱先生似乎对这样的热情并不习惯，摆摆手：“不用了，谢谢，我还有事。”在陈殊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匆匆出了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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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殊嘴巴发苦，什么也不想吃，但是冯太太盛情，只好送了半勺到เ嘴里。没有想象中的腥味，似乎还有一股很清新的甜味儿。大家不过萍水相逢，认识也不过才几天，陈殊生病了，冯太太就又是陪护，又是伺候吃喝，样样都很周到เ和气。陈殊自问是做不到เ的，以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冯太太，您真是个好人。”
陈殊觉得自己只怕是高烧四十度了，连呼出的热气都烫人，她勉强笑笑：“是，上帝也许现在正在掷骰子呢！”
陈殊早上出去的时候，见阿德在记账，便知他是会写字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阿德，我没有什么เ好送的，就送你一支笔，希望你喜欢。”
老板、老板娘接了酒，一人拿出个红包：“过生辰，沾沾喜气。”
黄包车夫见陈殊如此大方，明日的份子钱又有了着落，高兴道：“小姐放心，明天早上八点，小的准时来。”
那是个毫不起眼的小馆子，连招牌都没有，门口挂着一张黑黢黢的大粘毯，源源不断的香气从里边涌ไ~出来，勾得陈殊肚子咕咕叫。
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军官往外走，大概ฐ是刚刚散会。有的小声议论：“北边只怕是打不起来了，南边倒是有战机。李纵云去了浙江，这回又能捞着战打了。”
陈殊听见李纵云的名字，不自觉放慢脚步，又听见另一个人说：“你还没听懂ฦ提督话里的意思，南边收拾干净了，才能掉头北上，不能腹背受敌……”后边的便说到เ别处去了……
提督的办公室没有想象中奢华，只是一个四十来平米的小房间，他正伏案写着什么。侍从官报告：“报告提督，陈小姐带到。”
这位上海提督也穿着军装，一丝不苟，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闻言抬起头来：“想不到梦柯先生竟然是位女子，还如此年轻。”
说着站起来，伸手：“鄙人姜维民！”
陈殊也伸手：“陈殊，见过提督！”
他虽然只有三十来岁，说话的语气却很老成：“陈小姐是美国回来的，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一边说一遍请陈殊坐下来：“陈小姐，你请坐。随意一点，咱们随便聊聊。”
陈殊客气：“不知道提督想了解些什么？我对欧美各国的了解已经全都写在文章里了。”
“陈小姐写法国，写英国，写日本，他们强盛之路，各有各的不同。历史不同，国际局势不同，文化种族不同，对于我们中国来说，可以借鉴的地方具有又有那些呢？”
陈殊想了想道：“首先，没有哪一个强盛的国家是分裂的。只有拥有强有力的统一的政府，一个国家才有可能走向富强。而统一目前四分五裂的军阀，需要一支作战强悍的军队……”
提督频๗频点头，末了问：“陈小姐，你对于西方共和，民主ว有什么เ看法？”
陈殊平时是不大关心政治的：“所谓民主，即少数人服从多数人，通常会忽视少数人的利益。而共和则是保障少数人与多数人拥有相对平等的发言权。两者不可同一而论。”
这些话，姜维民是第一次听，他想了想，又问：“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实施西方那样的共和体制呢？”
陈殊摇摇头，历史已经证明，西方那样的共和制度，民主方แ式是拯救不了现阶段的中国的，民主ว与共和的实现是需要一定的土壤的。
两个人谈了许久，到最后几乎是姜维民一个人自问自答，想必这位中华革命军的领袖对于西方的民主ว，共和，是很疑惑的。
最后他一个人站在窗户边深思，一言不发。
姜维民的办公桌后面有一幅油画，画面里一列ต军人打着火把正在急行军，风急雨密。整幅画ฑ色泽都很晦暗，只有最前面的红旗采用了大片亮眼的红色。
姜ä维民回过头来：“那是中ณ华革命军最凶险的一仗，最前面的那ว个军官就是纵云。那ว一仗，真是好险。”
外面侍从官报告：“提督，夫人来了。”
话音还没落，一个摩登的女郎提着食盒进来：“达令，小庄说你又没有吃晚饭，这可不行的……”猛然瞧见陈殊，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这位小姐是……？”
陈殊正预ไ备回话，那姜维民却抢先道：“这是廖老的秘书，送廖老的信来的。”
他夫人果然被吸引住：“姑父来信了，他说什么了？”
姜维民从书桌前拿起一封书信：“你自己看吧！”
他夫人匆匆看了一遍，疑惑：“既ຂ然是家书，做什么叫秘书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