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阴沉的薄云布满天空,大海也一片灰暗。海ร浪一波一波,好像颤动的裹尸布一样令人作呕。而事实上,也有一个人正吐得天昏地暗,那就是高元。
“我会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周夫人抬起眼睛直视着他,半响没有回答。高元知道自己้触到了她的痛脚,那ว双平日里看起来善良无辜的眼睛在窥探他到底知道多少。暗暗绞尽手中的丝帕,周夫人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低垂着眼睛楚楚可怜地说:“奴家一个人在荒郊野岭,心里怕得要命,怎么还想得了那么多?”
“当时大殿里有人吗?”
高元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借着熹微的阳光,他果然看到了金锭的一角刻着米粒大小的‘怡’字。这些金锭是当时周夫人所付赎金的一部分!高艺数了数布包里的金锭,加上高元手中的这块总共有二十九块。周夫人所付的三百两黄金应该就是这些金子无疑,目前为止,这些钱已经都出现在了县衙。
“怎么了?”
又一次听到“林府”二字,高元惊讶地反问:“是那个ฐ林琰吗?”
“高县令,这两扇门就当作草民的赔罪,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莽撞。”
作者含泪: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高元:什么,你说我是大唐的福尔摩斯ั?那家伙哪有我厉害?
“不,”高元摇了摇头,“我家又不是什么เ大富之家,我娘领ๆ他回来是准备认他做儿子的。”
“为什么后来又变了呢?”
“因为ฦ他不肯改口。他不肯叫我父母为爹娘,只肯叫老爷夫人。”
高元耸耸肩,如果是他,他一定早ຉ就改口了。
“没想到他这个ฐ人还挺倔强的。”
林琰若有所思地说。
“他这个人就是牛脾ຆ气。我娘说要送到到เ蒙馆读书,他怎么都不肯。后来我到了岁数去学习,他才以伴读的名义一起去了。”
其实高元总觉得,高艺的资质比他好得多。蒙馆里先生教的东西他基本没听懂几句,但是高艺都明白,还能用他听得懂的方式给他再讲一遍。他自己跟神童这种字眼基本挨不着边,更是离勤奋二字相距十万八千里。那时候要不是有高艺督促,现在他一定考不到เ功名。虽然督促的手段很残酷——基本上可以用“揍”这个字来解释所有的方แ式——但是效果很显著。不过不管高艺怎么เ欺负自己,若是发现别人欺负他,高艺也会揍得对方满地找牙。
“你家很有趣。”
“才无趣呢,我动不动就跟我娘吵翻天,一天安静日子都没有。”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被揍一顿,跟我娘赔礼道歉,老老实实听她唠叨两三天,再跟她顶嘴。”
他的话引来林琰一阵愉悦的轻笑,高元不高兴地闭上了嘴。反正在家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他娘是皇帝ຓ,高艺是宰辅,他就是任人宰割的小兵。至于他爹,应该就是类似天上一片云的存在,因为从未发出过反对的声音,所以地位不祥。
“我家就从来没有闹翻天过。我娘是个很温顺的女人,记忆中她从来都没大声说过话。不过我跟我娘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我爹说男ç子汉要养成坚韧的性格,不能总是跟娘亲撒娇,只允许我每天晚上跟我娘见一个ฐ时辰。有一次,我娘没有听我爹的话,偷偷带我到เ万壑山上去玩,玩了整整一天。那是我唯一一次跟她单独出门。我爹大发雷霆,之ใ后我有一整年都没能见到我娘一面。跟那ว样的人一起生活一定不好受,但是我娘从来没有一句抱怨,每次见我都很开心的样子。我十六岁那年到เ州城应考三天,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我娘跟园丁一起在登高塔悬梁自尽了。”
原来上吊塔的传说,除了“闹鬼”和“再没有人上去过”这两ä部分,全部都是真的。最悲惨的回忆却成为别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那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高元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者说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安慰。一阵沉重的静默之后,高元决定说点什么。他刚ธ一开口,林琰就将食指置于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原来是有人走近。
那人直奔着村长的房门而去,看那大腹便便的身体和略微带着沾沾自喜的走路姿势,他应该是村长的弟弟。敲门似乎不是这个村子的习俗,他一边叫着“村长”一边推门而入。他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又低着头喃喃自语地出来了。
“原来不在啊。”
高元听清了这几个字,跟林琰两个人面面相觑。他很确定自己从村长进屋以后,视线就没离开过那ว里。而林琰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也在说明同样的意思——村长从屋里消เ失了。
他连忙起身,装ณ作跟村长弟弟碰巧ู相遇的样子问:“我有点事情想要问村长,你知道他在哪吗?”
“刚才他还叫我们赶紧ู准备晚上的宴席呢,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我也在找他,想问问他猪是今天杀还是明天杀。“男人挠了挠头”算了,待会儿再说吧。”
“这样啊,我也不急,待会儿再说吧。”
高元转身要走。村长不可能ม凭空从房间里消失,他的房里一定有密道。他掩人耳目地离开房间,莫非是发现有人监视自己?那么他逃走,可能恰恰是想利用这点,证明自己不在场。也就是说,他溜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