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骏马踱到她面前再次停伫,刀恩海迅捷地翻身下马,见她略喘的气息和偏白的肤色,不禁蹙起眉峰。
林中幽静,只有马蹄踩过落叶出的声响,规律地、沙沙地响着,直到,他瞥见不远处缓缓踱来的一抹轻影,才陡地勒住缰绳,扬眉伫马。
来到那扇门前,他忽地顿下一反常态的急促步伐,目中辉芒敛了敛,只剩裹在黑衣劲装下的胸膛起伏微剧,稍稍显露了浮动的心绪。
西侧厢房是刀家五虎门专门用以招待外人的客厢。
说得坦白些,她也挺会运用这得天独厚的伎俩,教身旁的人全都来喜爱她心疼她。
倘若,她嫁的那ว男子也能如其他人一般,轻易就教她掳获心魂,那么她……唔……淡淡沈吟,她忽尔牵唇,清楚明白自个儿的心思——
若是他打一开始便毫无原则,随意地让她骗上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ำ下,那么,她也不会如此这般地喜爱他。
唉唉,他总是不心疼她啊……他刚峻、严肃且认真,或者教人感到无趣,可她偏偏倾慕这样的他,然后渐渐察觉出那强硬表相下的如火热情,她爱上逗弄他的感觉,这瘾头怕是戒除不掉了。
微晃的马车里甚为宽敞,两边方窗皆撩开了布帘ຈ子,冬阳随行,淡淡地引入天光,两侧景物尽收眼底。
击玉,冷不冷?要是哪儿不舒服,你得说,别ี强忍着。
听见那声温言慰问,杜击玉将眸光从外边热闹的街景上收回,转而瞧向坐在对座软垫上的秀美妇人,露齿而笑。
娘,我不冷。您别一直顾ุ着我,我很好的。倒是您,不能着了凉,我把帘子放下可好?伴随的一名小丫鬟与马夫挤在前头,马车里就只两人。
刀母摇了摇头,气色虽弱了些,但精神不错。若你不觉冷,咱们就吹吹风。有一阵子没上街了,坐在马车里瞧瞧街景也好。
嗯。杜击玉笑嘻嘻地颔。
今儿个趁着日阳露脸儿,暖了几分,她专程陪着婆婆出门散心。
婆媳俩儿先是到观音寺里上香,后又逛了一家小小的卖琴铺子,和里头那ว名身兼制ๆ琴师傅的年轻老板聊了几句,只是她那张美脸儿没遮没掩的,无意间自然又吓着了好些人。
此时,马车正按着刀母的意思,往东城门外的大广场行去。
大广场是民团与衙役们操练之处,刀恩海若是待在湘阴未出门办事,时常上那儿授武。
风仍寒凉,教人呼出团团烟白的鼻息,杜击玉跟着将拽在怀里的小暖炉搁在婆婆膝上,又顺ิ手替她拉拢软裘,将她包裹得暖呼呼的。
刀母不禁笑道:咱怀里也捧着一只小暖炉,你怎么还把自个儿的往我身上搁?真不怕冷吗?
娘不冷,击玉就不冷。她嘴甜,心也诚,随口言语便有本事哄倒人。
她们在相处上是有些婆媳问题的,偶尔杜击玉也感好笑,她的婆婆与阿娘虽都嫁入武林之家,但娘亲自小习武,后又随着爹在江湖上走踏,自是巾帼不让须眉,秀丽ษ英气。
至于刀母,虽嫁予湘阴一带的武术总教头,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书读得多,琴棋诗画ฑ皆有涉猎,就是没学过一招半式,再加上大病过一场,病丝犹未尽除,秀气的脸常是白苍苍的,却又常挂浅笑,随时随刻欲抚慰人似的。
杜击玉现自个儿爱保护弱小的习性又被挑高了。
她虽也是病号,身子骨强不到哪儿去,可瞧见有人较她还怜弱、更需小心照看,她倒是遇弱则强。只要与刀母处在一块儿,她俨然成了护花使者。
来,过来娘这儿。刀母朝她招招手。
她温驯地应了声,将自个儿移了过去,挨着婆婆身旁坐下。
娘,咱们靠在一起,那就真不怕冷啦!她撒娇,亲昵地勾住婆婆的一只衣袖,霜颊๐在那软裘า上蹭了蹭。
刀母唇角微牵,探出指尖爱怜地拍拍她的颊,语若轻叹。你来得真好。娘一直想要有个贴心的乖女儿,你来了,大伙儿都高兴,尤其是恩海,咱瞧他整日眉开眼笑的,欢喜得不得了。
呵……娘是在同击玉说笑吗?恩海才不会眉开眼笑呢,您也知晓,他那ว张脸就那么一个表情,瞧不出喜怒哀乐่的。看来,她还得花上许久时候好好调教呢。心痒呀,她真爱他窘的样子。
刀母教她俏皮的语气逗得直笑,摇了摇头。他喜色不外现,可咱心里清楚。那ว孩子到底是从我肚皮里生出的,还料é不准他吗?
杜击玉雪颊淡赭,轻笑了几声。
刀母又一声叹息,静了片刻才道:恩海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朴拙了,又是个ฐ直心眼儿的,姑娘家对他有意思、春心暗生,他啥儿也领会不出,咱还担心他一辈子得打光棍了……他最后肯向你提亲、把你给迎进门,想是鼓起极大的勇气。你很好,能教他欢喜,娘心里感激你。
娘……杜击玉扬眸,软软一唤,心口温热温热的。我会待他好的。
闻言,刀母微微一笑,指尖再次轻拍她的脸。
杜击玉自然地回了朵笑花,眨眨丽ษ眸,那ว清瞳迅捷地刷็过两ä道幽光,突地,她天外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