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天老头损我的话告诉白蓝，白蓝说，无所谓啊，随便他去说吧。但真的做爱的时候，她又不由得克制住自己的呻吟。她还问我，这样是不是有点扫兴，我说挺好的，我喜欢那种克制克制最后克制不住的声音，写诗也是这样，一上来就"啊"ิ的诗歌，多半是拍领ๆ导马屁的，没有真感情在里面。
回忆九三年，那次地震之ใ后，糖精厂岿然不动，只是塌了河边的泵房，那ว里平时没人，就砸死了很多耗子，剩下的耗子全跑了出来，在大街上巡游。这些耗子都很嚣张，而且聪明，比如它们过马路的时候，先是一只耗子出溜过去，蹲在马路边上吱吱地叫几声，后面就有一串大大小小的耗子，气定神闲地向它走去。这么有组织有纪律的耗子，我们根本不敢打，怕招致严å重的报复。
"ิ气势还可以。听着很熟，忘记是谁写的了。"
她不理我，两根手指夹着香烟，那ว只手在窗台前比划了一下，好像伟人指点江山，大声说："钟山风雨起，仓皇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升西天返地府，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青天亦老人……"我不知道她在乱ກ唱些什么，好像是诗词，又听不太懂。她转过头来，嘴巴๒里喷出一股酒气，问我："怎么样？"ิ
我默不作声地跟她上楼，在拐弯的地方被一个破箱子磕中ณ了膝盖，疼得要死，但我还是默不作声，瘸着腿走了上去。进了房间，她拉亮电灯，关上门，然后她说："那个是我复习班的同学。"
她说："怎么你在这里？"
我现白蓝坐在最后一排，但她没回头看我。
我把这个消เ息告诉白蓝，她说："ิ让它去乱吧。"
现在我知道，写诗的人有一种毛病，就是喜欢鼓励别人写诗。陈小玉和海燕现了我的才能，但同时也把我送到เ了坑里。工人师傅遥遥地看见我过来，就冲着我大喊："诗人！诗人！"我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ฐ地缝钻进去。干部看见我，一般不嘲笑我，而是用一种很冷的目光瞟我。我去上厕所，听见有人蹲在那ว里大声地读我的诗，然后把厂报搓一搓，用来擦屁股。我也不知道为ฦ什么เ会招来那么多嘲笑，起初我以为他们嫉妒我的才华，后来现，他们根本把我当成是个写打油诗的。
有关入团，我心里很欣喜。人都有一种向上的积极性，即使在最堕落的时候。被枪毙的人看见阳光还会觉得欣慰呢。我对陈小玉说："入团申请书该怎么写呢？"陈小玉开玩笑说："你大字不识几个，写入团申请书，简单一点诚恳一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可以了。"我听了这话，非常之ใ沮丧，我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吗？
我考上夜大以后，整个夏天就在等开学，心情非常糟糕。但我爸妈心情好极了，我妈都快哭了，认为ฦ我要求上进，是个好青年。我爸爸强忍着激动，用深沉的嗓音对我说，家里在我这一辈上没出过大学生，光出过我堂哥那样的流氓，所以我这是光耀门楣的壮举。我看了看咱家的门楣，心想，爸爸，一个ฐ野鸡大学也值得你这么เ激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