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等你。"
那次闹过之后，我知道自己说话得罪了白蓝ณ，想请她吃饭。那天是我生日，她不知道。我摇了个电å话去医务室，她说晚上有事，不能来。我独自在外面吃了一碗面，加了一块排骨和两个荷包蛋，吃饱之ใ后，无处可去，就骑着自行车到新知新村去闲逛，那是秋天的夜晚，一些枯叶掉落在我头上，昼夜温差ๆ很大，我穿着一件薄夹克衫有点顶不住。我把自行车锁了，坐在她家楼ä下的台阶上抽烟。
九三年秋天，厂里开大会，由á劳资科长胡得力主持，干部ຖ和工头们都必须参加，普通职工也可以站在后面旁听。开会的地点是在食堂楼上，那里是一个大礼堂，有一个ฐ舞台，还有d台。这地方平时是用来搞舞会的，或者联欢会，或者卡拉ok大奖赛。据老师傅们说，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长年累็月开思想斗争会，不搞娱乐่，娱乐่生活就是回家干老婆。
自从有了大肥婆，我就不能去医务室了。谁要是去找白蓝，大肥婆就会站在她身后，直勾勾地看着别人，这时候你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到底是应该揍她的左眼呢还是右眼。这种念头不能ม让它展下去，假如付诸于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那天海燕从抽屉里拿出几本诗刊，说："你拿回去看看吧。或许你会感兴趣。"这些诗刊不是图书馆的，是她私人的，工厂里什么เ杂志都有，就是不会有诗刊。我说："ิ写诗啊，不就是句子分行吗？"她说："ิ口气不小啊，写几个ฐ出来，让陈小玉登到เ厂报上去。"
我当时还谦虚了一下。我对陈小玉说，我在厂里表现很差，经常被胡得力抓迟到，奖金扣得只剩下个ฐ位数。我这种人能ม入团，自己都觉得惭愧。陈小玉说："你不是救过赵崇德吗？好好表现，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你也不是没优点啊。"ิ
这世界ศ上有一种东西叫个人档案。我在小说里读到，档案是一种与你自己密切相关、而你自己却不会见到的东西。比如小学老师给你写了个评语：该生很淫荡。这条评语入了档案，就是在你脸上敲了个ฐ金印，古代叫黥刑。这个黥，你自己还看不见，别人却知道。要洗脱这种罪名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不会有第二个老师为你正名：该生其实不淫荡。第二个老师通常会说：该生的淫荡隐藏得很深。这他妈就彻底完蛋。没有人能证明我不淫荡，除非我是阳萎，但阳萎也可以做到เ心淫身不淫，隐藏得很深。
我想退学是没门了，感觉是上了贼船。我妈在楼ä道里宣传了一圈："我们家小路考上大学了。"ิ邻居不明白，就问："咦？你们家小路不是在糖精厂做电工吗？现在大学又开始招工农兵了？"ิ我妈说："不是工农兵大学，是夜大学。"邻居就说，小路真上进啊。然后回家去拍自己้儿子的头皮，要他向我学习，一边做工人一边读大学，既赚钱又拿文凭，全世界的美事都被路小路一个ฐ人独占了。
小噘嘴说："ิ反正，胡科长没说要送你们去上三班，但你们小心点，我听说糖精车间要扩产啦，缺人，明年至少要调一百个人去上三班。"
"是的。"
她把两张纸往抽屉里一扔，说："得了，算我白说。你就混吃等死吧。"
那天我还问白蓝ณ，手指被轧下来到เ底该怎么办？我有一个女同学，在轴承厂工作，开车床的，他们厂里隔三岔五被轧掉手指，一年下来，能捧出一碗手指，非常吓人。我那个女同学不久前也把手指弄断了，当场疼昏过去，边上的工人把她送到医院，有个小学徒听说现在可以接手指，就把她的断ษ指捡起来，泡在酒精里一起送了过去。医生见了那手指，二话没说，直接送去做标本了。白蓝翻着眼珠摇头，说："怎么可以泡在酒精里呢？太无知了！"ิ我说酒精不是防腐的吗，还杀菌呢。白蓝说："泡在酒精里，组织功能全都坏死了。应该找冰块，找不到เ冰块就用雪糕棒冰。"
我听了这些故事，对白蓝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救德卵很伟大，可以上台做报告，现在才知道这根本算不上个ฐ鸟毛。这些先进事迹太厉害了，你看过《圣斗ç士星矢》吗，他们简直就是圣斗士。白蓝说，闭嘴，什么เ神斗士的，乱七八糟。
假如从推理的角度来说，可能ม性有很多种，胡得力不爱洗澡，胡得力家里是开澡堂的，胡得力有裸体恐惧症，胡得力喜欢去桑拿房找个小姐给他洗。这都有可能ม。但我们当时武断ษ地认为，胡得力的情况和元小伟正好相反，他太小，见不得人。后来我和小李去换灯泡，说起这个事，我站在梯子上，用圆珠笔在墙上写道：胡得力，没鸡巴。
那ว时候，戴城的工ื业园区，据说是新加坡投资的。全市的干部群众都很紧张，新加坡人就要来了。我以前不知道新加坡，据说是一个ฐ国家，据说是一个城市，后来知道这个城市就是这个国家。戴城的报纸上说，新า加坡是一个ฐ花园一样的城市，又干净又安全，而且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