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ฐ巨大的水泵从天而降，砸在我的头上，居然没把我砸死，不由为之庆幸。其实，真实的情景是，我昏了过去，把我的脑袋砸在了水泵上。梦里的一切，都是反的。
现在我说，这个ฐ女的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白裙子姑娘，她叫白蓝。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在犯傻，第二次则ท是彻底昏迷。这种形象不可能让她爱上我，但却足以让我爱上她。我就是这么迷失地爱上了她。
胶ด水车间男女都能去干，但贪小便宜的人不行。有人每天提个热水瓶去车间上班，看上去是喝茶的，后来别人借他的热水瓶，结果倒出一茶缸的胶水。保卫科把他请去，他交待说，自己้每天拎一热水瓶的胶水回家。那么เ多胶水用来做什么？答：卖给装潢五金店，用来铺当时流行的拼木地板。
有一年，张小尹拿着一张报纸给我看，说中国的啤酒里含有甲醛。她问我，什么是甲醛。我说甲醛啊，那ว东西我熟，甲醛用于油漆纺织造纸，家里装ณ修的那股怪味道就是甲醛，能把蟑螂都熏死。其实就是医学院里泡死人的福尔马林，可是这玩意怎么会跑到啤酒里去了呢？据我所知，甲醛标会使人身上起疹子，肝脏坏死，肾脏ู衰竭，男的阳痿，女的停经，非常可怕。
老牛逼叹了口气说，从前他也会拉二胡，在二胡和钳工之ใ间选择了后者，假如他当初ม坚持拉二胡，现在至少也是在工会里做个ฐ小干事了，说不定还能去文化馆混混。他说，修水泵很无趣的，什么傻子不会拧螺丝啊？如果说修水泵很牛逼，这是一句谎话，只能ม用来骗骗车间主任和姿色阿姨。假如你真的因为想打车间主ว任而去学修水泵，那ว简直是本末倒置，你应该去做黑社ุ会才对。
她说："ิ大擦吧。"ิ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不耐脏，所以要擦车，目光炯炯地，居高临ภ下扫射着我。在此之ใ前，我还没有被女人的眼神这么痛快地扫射过，当然，我高中ณ时候的校长除外，但她是个老太婆，不但扫射过我，家长会上还扫射过我爸爸，我们两个ฐ都怕她怕得要死，假如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白裙ำ子还有一双杏核眼，不管是点射还是扫射，我都情愿被她射死。
"ิ擦车子多少钱？"
老牛逼说我是生犊子，干活光凭一股子蛮力，不讲究技术，就会拧断ษ螺栓。我想起我堂叔说过的，钳工是技术工ื种，没技术的人连螺丝都拧不下来，原来这话是真的。
那天我在那ว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拧螺丝，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拧下来三个，最后一个ฐ螺帽简直像是狗操x，套在那ว根螺栓上，死也不肯下来。我往肺里吸进去足有两公升的空气，脖子上青筋爆出，四肢肌肉绷紧，上下臼齿磨得嘎ะ吱嘎吱响，好像是要射精的样子。最后一力，嘎嘣一声，我向后倒去，螺栓竟然被我拧断了。
厂里的女人，就这么被他分为小姑娘、小阿姨ถ、老阿姨三种规格，"老虎"在此规格之ใ外，属于劣质产品。他还说，所有的小姑娘都会变成小阿姨，小阿姨会变成老阿姨ถ，这是自然规律。
我听了这话，嘴里就犯嘀咕。老牛逼问我，你在嘀咕什么。我说，妈的，老阿姨ถ。老牛逼就很严肃地告诉我，不要歧视老阿姨，在工厂里要是得罪了这些阿姨，那ว就倒了大霉啦。我说我知道的，我们学校里以前有个总务处的阿姨，她患有严重的更年期综合症，总是脸色潮红，嘴唇像抹了口红一样鲜艳夺目。她的把戏就是查卫生的时候戴一副白手套，往窗框上一抹，手套上若有一点脏的，就让我们重新擦。我们对这种做法很不满意，她就说，窗框要擦到我们能ม用舌头去舔，那才算是擦干净了。这种说法很无理，不如直接用舌头把窗框舔干净算了。我们又不是做鸭的，练那ว么เ好的舌功也是浪费。
他说："ิ你新来的？去里面报到吧。"
我回忆起钳工班，那ว是一个ฐ铁皮房子。关于铁皮房子的量词，我花了十年时间也没能想明白，用"幢"或"栋"ิ，似乎太雄伟了，用"ิ间"又太小。简而言之ใ，那是一个ฐ用铁皮焊出来的房子，大约有三百平方，铁ກ皮房子里有几张厚重的工ื作台，台沿上安装着几个台虎钳。除此之外，还有一台车床、一台刨床、一台钻孔机。东北角上是用三合板挡起来的一个休息室，工人在里面换衣服，抽烟，打牌。
"这还用问吗？化工厂的车间里全是有毒气体啊，熏得女人的皮都皱了。"
我爸爸说："ิ他平时爱画画，上学的时候出过几次黑板报，说不定能去宣传科。"ิ
会议室里已经坐着十来个人，后来又陆续进来了几个ฐ人，都是学徒。我在这群人里居然现了一个高中同学，是我们的化学课代表。化学课代表进化工厂，似乎天经地义แ。我还没来得及嘲笑他，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ç人，头乱ກ成鸡窝状，戴着一副瓶底眼镜，自称是安全科的干部ຖ。
我爸爸分析说，万一去不了化工职大，做个ฐ技工也不错啊，一个八级钳工的待遇相当于高级工程师，或者是副教授。这么一说，我就把技工和妓女区分开了，技工是有工资劳保的，妓女没有，也不可能享受副教授的待遇。
与此相对的是好工种，比如维修电å工、维修钳工、维修管工、厂警、值班电å工、泵房管理员之类。这些人，通常都是上白班的，平时或搞维修，或搞巡逻，或坐在那里呆，没有产量指标，没有严å格的交接班，这就是工ื人之中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