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四个城楼上呼拉拉扯起了太阳旗，门板、沙袋构筑的简易工事上架着黑洞洞的枪口，巡逻的日本兵荷枪实弹穿过大街小巷๕。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行人。
“镗、镗、镗，各商号开门挂旗，欢迎皇军喽……镗、镗、镗。”
声音由北向南传来，程金锁从黑暗中站起来，过了三天仿佛过了一个ฐ世纪似的。程金锁推开门看着外面的太阳，觉得太阳还是以前的太阳，唯一不同的是古楼ä上的青天白日旗变成了太阳旗。东洋人没砸他的门、没烧他的房子……前几天担心的事一样也没生，程金锁长长松口气。世道真的变了吗？他不相信地摇摇头。
“镗、镗、镗……”声音越来越近。
程金锁紧走几步从门缝里一看，见敲锣的是商会会长李益亭，后面跟着挂匣子枪的二狗。
李益亭又抖起来了！程金锁既ຂ羡慕又不屑地骂道，屎扒牛跟的个ฐ粪蛋蛋！二狗也神气了。二狗是西门外的小混混，现在一身黑衣打扮，头抿得光光的，挺胸ถ凸肚好不威风。看来世道真的是变了，程金锁伤感地揉揉眼。
“镗、镗……”声音渐渐远去。
挂就挂吧！程金锁走到เ门口又停下来，踮起脚๐左ุ右看看，见悦来客栈、茂源粮行都无动静，呸！心里骂句挂你奶奶个球！身子骨也硬了许多，能像李益亭那么เ没骨气么？程金锁心气平和了许多，摸出烟袋向屋里踱去。
程金锁的屋子位于古城南大街上，坐东迎西，面街三间铺面，铺子后面是三间正房，中ณ间一间是客厅。客厅里乱ກ七八糟，墙上的几轴画倒卷下来，八仙桌上的香炉也掉在地上。
程金锁把香炉拾起来擦一擦摆好，返回头左右望望，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别ี人挂了旗，自己不就吃了大亏吗？想到这里便一叠声地喊，“小二！小二！”
见没有动静，程金锁推开门进了南面的小屋。
屋子很暗，小二睡得正香。“这个懒猪！就知道睡，我叫你睡！我叫你睡！睡！”程金锁用烧着的烟锅头在小二脚上一摁，小二一个激灵蹦起来，一看是老板，捂着脚๐嘟哝着说，“昨天一夜埋……”“该死的猪！让别人听见看我不剥ຓ你的皮！”程金锁晃晃烟锅头。小二闭住嘴不出声。“还愣着干什么เ，出去看看悦来、茂源挂旗了没有？”程金锁一弯腰出来，向四周看看天色。
天阴沉沉的，程金锁腰有些酸痛。昨天晚上程金锁睡不着，又和小二把一些没来得及埋的东西埋在了院子里，放在外面总不是个办法，这小日本说进来就进来，抢走了可就没有喽！程金锁用拳头捶着后腰。
小二是程金锁的得力伙计。那ว年山东大水，小二随爹娘流落到古城，无亲无故的，一家人住在城隍庙。没过多长时间，小二的娘得了痨病，挨了一段时间撒手而去，小二爹没办法，准备卖了小二打女人。那天程金锁正好路过城隍庙，看到小二，见这孩子清清秀秀的便花五块大洋买回来。小二眼活手勤，很快成了程金锁的得力帮手。
现在小二刚开门，便急急忙忙跑回来，“老板，悦来挂旗啦！”“啊！快！快！咱们也挂旗！挂旗！”
李益亭能得到日军的重用除李益亭举太阳旗引接日军外，自然还有另外一层鲜为人知的内幕。李益亭引接日军的举ะ动吸引了一位日军小头目的目光，这位日军名叫白野。
白野看见李益亭那面特制ๆ的太阳旗勒住马头，“你的什么的干活？”“引接太君呀，你瞧，你瞧！”李益亭把手中的太阳旗摆一摆，旗子呼啦啦作响。白野跳下马，“太君辛苦、太君辛苦！”李益亭立刻把白野迎接进去。
李益亭是个会投机的人，他以商人精明的眼光料定日后是日本人的天下，因此别人害怕日本人进来，唯独他不害怕，别人四处躲藏，唯独他留แ在家中开门迎接。按照李益亭的说法，这叫众人皆醉他独醒。好比做买卖，别人干的你也跟着干，肯定赚不了大钱，只有独出心裁，瞅准一个冷门，狠下赌注，一定会赚大钱。
现在李益亭就把本钱押在了这个年轻日军小队长身上。白野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见桌下的帘ຈ子动了一下，白野一步跳到李益亭面前，唰地抽出军刀。
李益亭小心地陪着笑，连忙把桌下的老婆拉出来，“快见过太君！太君，这是舍下的内人，水仙，嘿嘿嘿。”
白野没想到桌下竟藏着个ฐ水灵灵的大美人。这水仙原是戏班里有名的花旦ຆ，风情场上又是老手，任你是钢筋铁骨，还是柳下惠在世，都得在她这里化成软水。白野直勾勾地盯住水仙。这半年多来，先是一连串的军事演习，而后是连绵不断的战斗，紧张的战争生活几乎使他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男ç人。杀人！杀人！不间断地杀人！他的头脑里一直是杀人的快感。现在眼前站着这么一位腰似风柳、面若天仙的美人，男人的那根神经逐渐苏醒过来，心跳开始加快，嘴也开始干。
水仙剥开一根香蕉款款地给太君送去，香粉的气息再次浓烈地刺๐到白野满是焦渴的脸上。白野再也控制ๆ不住自己，扔掉战刀，一把抱起水仙转到เ屏风后面。
李益亭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