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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奴才

凌退之有他的诗书,有他的学问,有他担风袖月,一看天下的胸怀。他不会永远停驻在,一个商人的宅院里,纵然,这里有他的好友和学生。

没有更多的挽留了。

其他的韩氏宗族,原说是一家人,出了事,大家先抱着团对付,可是让韩子施拿那帮当官的一吓,拿几笔有些要命的帐目一震,竟是人人呆如木鸡,半点应付之力也无。

韩思德恶狠狠瞪着自己这个堂侄子,韩家的嫡脉子弟。

孝子必须在“难蔽风雨”的茅屋中ณ守孝,只能在地上铺张席子睡,两年后,才可住回室内,守孝满三年才能睡回正常的床铺。

“当时我不在,竟没能在子施最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他,只是事后听人说,子施哭了几天几夜,喉咙几乎废了,眼睛也出血了。后来在坟前搭了草屋,披麻戴孝,竟是照标准的全礼守孝。”

韩忠怔怔地,过了一会才干咳一声:“这么说,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没有亲人,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好朋友?”

韩诺终于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钱算什么?最终能害你至万劫不负的,不正是你的亲人知友吗?”

门口帮着迎接客人的大牛,忙上前引领两ä个伙计带着帐本进去。

韩子施不过是随意用眼角一扫:“倒是比往年多出不少来。”

“难得他有这样的心意和努力,咱们成人之ใ美,让他跟着学一学,倒也应该。”凌退之还是个较纯粹的文人,爱才之意,怜才之心,终还是有的。

他与韩子施ๅ是多年的交情,并不需要太讲究,东家和先生之间,主客的规矩礼仪。

有人大声提醒他谢谢老爷少爷,有人大力拖他起来,笑话他高兴得傻了,赶紧带他准备去。

谁知那ว慢悠悠带点笑意的声音,却是那样轻飘飘地响起来“不管怎样,即是诺儿自己的事,诺儿定了,自然就由得他。韩忠,你要好好伺候少爷。”

老爷带着少爷,舒服地坐在院子里头哂太阳。

而这家的主人,则是在三天之后,才第一次正式招他相见。

“怎么回事?”

这短暂的一生,从未有过一刻甘甜,一日快活,一时轻松,然而,即然他还活着,他就要活下去,哪怕多活一分,一刻๑,一时,也๣是活。

韩子施并没有把她如韩子平送来的两个丫头那样,转手就卖出去了。

琴姬在韩家,吃好喝好住好,招待得很不错。

她倒也并不故意凑到韩子施面前来端茶递水,美目流盼。

只是偶尔会风姿绰约地在院外一晃而过,或是远远地撞见,轻盈盈施礼之后,就飘然退下,有时会在美丽星月下,在自己的住处,轻歌自娱,抚琴自伤。

象这样的女子,自小学的就是琴棋书画,风雅迎送,婉转柔媚之术,造诣不可谓不深。清歌柔婉,琴音流转,动人处,非言语能表。

韩家上下,估计除了韩诺之外,凡听到的,还真没有不赞叹的。

就算是完全不懂音律,在厨房上灶,马房喂马的人,也会觉得,这琴声歌真,真好听,真想听。

韩子施也让人请了她到正院来,或是专为他弹唱,或是在一家人欢聚时奏曲,正月里,有几拔拜年的客人到访时,也请她出来娱宾,不过数日时间,琴姬主仆,从无人闻问一对无人闻问,隐然成了韩家地位较高的美姬,不少下人,已经确定,这位美人,要成为老爷新纳的爱妾了。难得啊,这么多年了,老爷总算想开了。

韩忠倒觉得未必。韩子施无疑是喜欢听美丽的音乐,喜欢看美丽ษ的女子的,然而,那眼中的喜爱和欣赏,同看一朵绝美的花,一处壮美的景色,并无不同,找不到丝毫迷醉与留恋。

韩忠摸着鼻子想,也许是因为我还小,这些事其实也不太懂吧?

不过,还是忍不住找韩诺打听。yZuu点

其实做为仆人,打听这种事是不太妥当的,不过,韩家的规矩向来与别ี家不同,他和韩诺关系又极为亲近,倒不需要有太多拘束。

“爹要肯留下她也很好啊,只要他们愿意就行。”韩诺的回答毫无新意。

韩忠躲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这个全无危机感的少爷啊。唉,算了,别说是留一个姬妾,就算是真娶个续弦,甚至生一堆儿子,韩诺估计也会觉得,只要他们喜欢,就行了。

“不过,我觉得,她跟老师好象更亲近一些。”韩诺喃喃地说。

凌退之做为大才子,当然精通君子六艺,抚琴吹箫,那都是轻描淡写,随手就来。

论起技艺,琴姬ภ是以此为生存技能的,十几年苦修苦练,自然十分精湛。但随便哪个ฐ名妓,弹琴做画,就能ม达到国手境界,那ว就是开玩笑了。

只是因为她们的身份,让她们的技艺更容易被关注,被吹捧,被奉为仙韵罢了。

她的琴技极好,但也,仅仅是技。

而凌退之这等才子,论到技巧,可能远不如她熟练精湛,但心胸见识,却远不是一个普通青楼美女所能ม相比的。音律琴箫,更多的是加强心性修养,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感悟,这已是持之以道了。

那晚琴姬的住所,琴声悠扬而起,凌退之ใ一时兴起,便以箫相合。

一琴一箫,初ม听时,箫声远不如琴音的婉转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