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默默想着天国的到เ来,青豆一面坐在吧台前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姆·柯林斯鸡尾酒。她假装正在等人,不时看看手表,其实谁也不会来。她不过是在店里的来客中ณ寻找合适的男人。手表已经过了八点半。她在cນk的黑褐色西装ณ上衣下,穿了件淡蓝色衬衣,下穿藏青色迷你裙。今天没带特制冰锥。它在衣橱的抽屉中,裹在毛巾里和平地休息。

给男性会员带来不安、焦躁和不快,青豆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和遭受强暴造成的疼痛相比,这种不快微不足道。但上司的指示不能违抗。青豆主办的防身术训练班不得不大大降低攻击强度,假人的使用也遭到禁止。于是训练内容变成了不痛不痒、流于形式的东西。青豆自然觉得无趣,会员中也有人表示不满,但自己受雇于人终究无຀可奈何。

一九二六年大正天皇驾崩,年号改为昭和。日本即将进入一个ฐ黑暗而可厌的时代。现代主义和民主主ว义แ的短暂间奏曲结束,义大利法西斯主义开始兴起。

计程车的收音机,正播放著fm电å台的古典音乐节目。曲子是杨纳切克作曲的小交响曲『sinfoniettA』。在被卷入塞车阵的计程车裡听这音乐实在很难说适合。司机看来也没有特别ี热心地听那音乐的样子。中年司机,简直像站在船头观察不祥海潮浪ฐ势的老练渔夫那样,只能闭口眺望著前方整排不断的汽车行列。青豆深深靠在后座,轻轻闭上眼睛听著音乐。

“是的。”

“不过事情进展到半途时好像逐渐变味了。”天吾说,“就是说,小松原来制订的那个计划,老师๲您进行了修正,对不对?”

“没有,我并没有修正。小松君有小松君的意图,我有我的意图。眼下这两种意图的方แ向是一致的。”

“那么,你们两位的意图现在正骑着同一匹马,推动着计划展开,是不是?”

“也许可以这么说。”

“两个人的目的地不同,却骑着同一匹马前行。到途中的某个地点为止,两ä人跑的是同一条道,可那以后就不知道了。”

“你不愧是个ฐ作家,表达得非常巧妙。”

天吾喟然长叹。“我可觉得前途不太光明。不过,不管怎么เ说,好像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

“就算还有回头路,想退回原来的场所,只怕也难上加难啊。”老师说。

交谈到此结束,天吾再也找不到该说的话了。

戎野老师先离席,说是有事要在附近跟人见面。深绘里留了下来。天吾和深绘里相对而坐,两人一时无言。

“肚子不饿吗?”天吾问。

“不觉得饿。”深绘里说。

咖啡馆开始嘈杂起来,两人也说不清由谁先提议,走出了这家店,然后漫无目的地在新宿街头闲逛。时间已近六点,许多人步履匆匆地往车站赶,但天空依然很明亮,初夏的阳光笼罩着都市。从位于地下的咖啡馆里走出来,不可思议地觉得那种明亮竟像人工制造的。

“你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แ?”天吾问。

“没有什么地方要去。”深绘里答道。

“我送你回家吧?”天吾说,“送你去信浓町的住所。今天你住那儿吧?”

“我不去那里。”深绘里说。

“为什么?”

她未作回答。

“你是觉得不去那儿好吗?”

深绘里默默地点头。

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感觉不去那里好,又觉得她反正不会正面回答。

“你回老师家吗?”

“二俣尾太远了。”

“那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我今晚住在你那里。”深绘里说。

“这可能ม不大合适。”天吾谨慎地挑选着字眼答道,“我家很小,我又是独身一人,戎野老师大概也๣不会允许。”

“老师๲无所谓。”深绘里说,随后做了个耸肩的动作,“我也无所谓。”

“可是我也许有所谓。”天吾说。

“为什么?”

“就是说”说了半句,后面的词儿出不来了。天吾想不起自己究竟准备说什么。在与深绘里交谈时,他常常这样。会在一瞬间忽然迷失说话的脉ำ络。像是忽然刮来一阵狂风,将正在演奏的乐่谱吹得无影无踪。

深绘里伸出右手,仿佛安慰天吾似的,握住了他的左手。

“你还不太明白。”她说。

“比如说不明白什么เ?”

“我们两个成了一个。”

“成了一个?๣”天吾惊奇地问。

“我们一起写了书๰。”

天吾的手心感觉到了深绘里手指的力量。虽然不强,却很均衡、明确。

“的确是那ว样,我们一起写了《空气蛹》。就算被老虎吃掉时,我们也会在一起吧。”

“老虎是不会出现的。”深绘里罕见地用严肃的声调说。

“那太好了。”天吾说,但他并未因此感到幸福。老虎也๣许不会出现,但究竟会出现什么东西,却不知道。

两人站在新宿站的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