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徐徐地吐出一口烟雾，像街对面锅炉房的那只烟囱往外排放浓烟。张军说，我老婆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你叫我有什么心思再写？再说，万一给她发现了，那后果……
黄蜂一边领，一边看着手上的杂志，说怪了，张军这篇小说我看了好几遍，居然看不厌，林亚你的感觉呢？
当时副导演没空，约她明天再来。于是她又和我一起走出了剧ຕ组。她打听我的住处。我告诉她，我住在北三环边上的蓟门小区，一个人租着一间十平米的简易平房，月租八百元。瓶瓶说那地方不就靠近北影吗？多理想的地方！她说她住在招待所太贵，长期下去吃不消，也怕家里人来寻她，于是她提出要和我合租这间房，她分担一半的房租。
那天，她是无数个来“撞组”、见副导演的靓丽女孩之一，我出门的时候，她正背着个牛仔包站在那儿东张西望，她主动叫住我：嘿，哥们，你是《青春》剧组的吗？我说是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你们这里还招演员吗？不太清楚，我说，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你是一个人？她点点头，说：我刚ธ来北京，什么เ人都不认识。你住下了吗？我顺便问了一句。我住北影招待所，她说，以前我在那里上过学。你是北影毕业的？没上完。她说，我被人家骗了。我老家是南京的，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林亚是扬州一家杂志的副主编，和黄蜂是同行。两人偶尔也写一些小说散文之类的，相互推荐，或者交换稿件。进杂志社前，两人都写得很猛，发得也多。进杂志社以后，两人都疲软下来了。就像进了饭店的厨师总是没有口味，吃得很少也会发胖一样。可见文学也是一种围城呢。
当然是在说你的坏话啦。林亚笑道。
黄婆及时抓住老公的破绽反唇相讥：是的啊，张军长那么丑，还这么เ有艳福，还找这么年轻漂亮的小蜜，你长得比他好看，是不是觉得自己亏大了？
快客将要到达扬州车站时，黄蜂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张军发来的短信：
快客绕过危险的货车，驶上了扬州郊区的马路，然后渐渐加快了速度，甩掉一辆辆笨重的同类，撒着欢儿向前奔跑。
“哗啦啦——”，渡船放下了船头的活动甲板。
没关系。黄蜂只好对之报以礼ึ貌的微笑。
杂志滑落的动静惊醒了黄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也不去捡，索性更加紧闭了眼睛，将头依在黄蜂的肩膀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了。
张军的话乍听上去十分可笑。让一个男人带着老婆来救你，这哪像一个神志清醒的人说出来的。黄蜂滑稽地想起了一首新疆民歌，里面是这么唱的：“……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
以前黄蜂去扬州，是不喜欢带老婆的。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扬州的朋友张军特意关照，这次一定要把老婆带来。张军发来的手机短信，措词始终是躲躲闪闪，悬念横生。比如：出事了。家里出事了。告急。我被禁闭了，不能上网，只能偷偷发短信。黄兄救我。……
不知道其他人的感觉怎么เ样，反正黄蜂是没有什么เ感觉，甚至有一种失望。反正没有他一眼看中的。
“你们先来吧，我要等一会儿，我还不适应。”黄蜂说。
张军于是就叫里边的林亚先挑。林亚自然也推让一番。张军早替他在穿黑的里面物色了一个，对她使眼色说：
“这位小姐叫什么？你主动一点嘛，我知道，我们老亚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又年轻，身材一级棒，今年有1้8周岁吗？”
那小姐笑吟吟地回答说，今天正好是我的20岁生日呢。她边说边朝林亚的沙发床走过去，弯下腰，然后拉起他的手，说：
“这位老板真是一级棒哦，我好喜欢哦，你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哦……”
林亚嘿嘿笑了两声就顺势站起来，说看样子我不带个头，你们都没劲头了，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呵呵。
黄蜂笑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嘛，领ๆ导带了头，群众才有劲头哈。”
眼看林亚被小姐牵着走了出去，那个穿红的小姐便主动上来拉黄蜂：“这位帅哥真帅哦，在哪发财呢？”
剩下的三个小姐中，“红小姐”看上去年龄最大，个子最高，皮肤最白，加上穿红衣服，脸上带着笑，似乎是“矮子中的将军”了。其他两ä个ฐ小姐站在她后面，一个表情不自然，一个面露苦相，看上去都不太舒服。
黄蜂可能是看清了这形势，他被红女牵着，也就半推半就地跟她走了。
张军主动问那个ฐ面露苦相的小姐：“今天什么เ事情不高兴啊？”
那ว姑娘低着头，继续苦着，不答。
旁边的小姐替她答道，她昨天刚来的，在家和男朋友闹翻了，赌气跑出来的，她还没有做过，今天客人多，是我劝她来做的，她一直拿不定主意，我劝了好半天哦。
——“哦？是这样？”张军似乎来了兴趣。他站起来，走到เ姑娘身边，伸手捏捏她的膀子、和屁股，说：
“这个姑娘真好，标准的绿色产品，我就要了哈。”
他又问旁边的小姐说：
“你帮我问一下，我们要的姐怎么เ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