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娇美的女子手拨琴弦,清越曲声从弦下流泻而出,仿若通澈跃动的活泼泉响。她瞧了一眼身旁埋头刺绣的红衣丫环,再笑看亭外正执着算盘苦练的少年与沉迷于摆弄胭脂水粉的矮矮女孩,最后目光落在柳树下坐在石凳上为年轻的账房先生推拿兼斗嘴的英武男子身上。
还叫还叫,你吓得莺莺的琴音都走调了!”
那个ฐ姓杜的!”连声音也是啥哑阴沉的。
郑恒略显焦躁地在青石小径上来回踱了几十,忽然一抬头,吓了她一跳。
昨夜,那人说在等人,会不会就是在等张公子?可他又怎地说是个和尚?是张公子出了家,还是和尚与张公子是两个人,和尚并不曾进府,只把那ว古怪男子丢在厨房等候;而张公子与他们并无关联,只是偷偷去瞧小姐……啊,不对,小姐说天黑看不大清,难道说她见的是个和尚而并非张公子?
没啊,只是风太暖了,吹得我有些困。”早上一醒就不见那人的踪影,她也懒得深想,就当昨夜不过是南柯一梦,倒是难得睡了极沉极舒服的一觉。奇怪,她明明砸破人家的头,怎会还睡得那样舒心坦然?哦哟,身边还有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她怎么就睡死了!许是因白日里侍奉得过于疲累罢。她的精力又一向都不济。努力打起精神,红娘挺了挺酸累的腰板,“小姐,方才说到哪里了?”
小姐又作了什么好诗啊?”红娘漫不经心地将铺好的床褥再整理一遍。
没有?”红娘脸上似笑非笑地,慢吞吞地绕着她转了两圈,见崔莺莺眉眼里都是暗藏的喜悦,唇角抿着掩不住的笑意,双顿绯红,眼神更是飘来闪去地不敢与自己相对;心下愈加笃定,然而却忽然笑容一收,似是兴趣缺缺地道:“没有就算了。”
后来,我吓得心惊胆战,精神极差,做事老是出错,就被赶回冷宫。”回了冷宫,日日面对的仍是难耐的苦寂和无边的绝望。“一天冷宫失火,很多人被浓烟呛死,我灵机一动,便装成尸体被运出宫,趁无人时逃走,一路辗转流浪ฐ到了山西,最终进了崔府做丫环。”
张君瑞吻吻她梢,微笑道:“我的娘子原来是智勇双全的,居然想到เ装死这一招,看来挺好用的,下次你若再溜;我就诈死骗你回来……”见她凶凶地瞪过来,他忙改口,“不骗不骗,你又不走,我干什么เ骗你。”
你是绑我回来的!”好可恶!
给你绑给你绑!”他立即自动伸出双手诚心认罪。
按下他双手,红娘幽幽叹气,“虽说十五公主愿替我隐瞒,但这世上没有永远能瞒住的事,万一有一天泄露或是被查出来,到เ底还是要出事的。”
张君瑞冷静分析,“虽据说宫里人数自有名册在录,但未必绝对清晰明了条理分明,冷宫失火,多人亡故,掌管者一查人,十有八九当你已死,自然将你从名册上删除,那还担心什么。”
但我终是怕……”
娘子,你不必忧心,办法我来想,你只需乖乖跟我回家就成。”他委屈地道,“我为追妻跌断ษ了脚๐,我的妻却都不问我疼不疼,也不安慰我受创的身心,我真是可怜啊!”
谁叫你那么高还敢往下跳,功夫不好就不要逞强!”红娘瞪他。
那是因为我……跑得太久腿有点抽筋,不然一定会非常英姿ู飒飒地站到你面前!”
跑得太久ื?那么长的路你都是用跑的?”火气不由á上涨,他的脑แ子长在哪里?
呃……其实呢,我有骑马,可是……”他不好意思地期期艾艾,“半路上,那ว马将我掀下来自己跑了,所以我就……呵呵!”
瞪他半晌,终于忍不住骂了句:“笨瓜!”脸色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轻靠在他肩头。
就算他是笨瓜笨蛋没长脑子,她还是……不想离开他了。
三堂哥三堂嫂,我送饭来啦。”张小堂弟端着食盘进房,“三堂哥行动不便,三堂嫂就陪他在房里用饭好了……咦,三堂哥你不过是扭了脚๐,干吗包得像颗粽子,还打上夹板这么夸张……呃,你……瞪我干什么?”
你只是扭了脚?”红娘慢慢揪起他的衣襟。
这个ฐ……其实,扭到脚๐也是很痛的,娘子不能ม因为我不得已๐说了个小小的毫无恶意的谎言就揍我。”他怯怯地干笑,“虽说妻打夫天经地义,夫打妻禽兽不如,但夫君我目前毕竟有伤在身,经不起娘子的花拳绣腿……不不,是无敌武艺……”
张小堂弟兴奋地插话:“三堂嫂要教训三堂哥吗,等一下,不要马上开始!”将食盘塞给红娘,他迅溜出门。
娘子,要打就快,好歹给为ฦ夫留点面子,别让他人瞧了热闹……”
谁要打你。”红娘睨他一眼,当她像他堂兄弟一样无聊以打他为乐吗?她又不是悍妇。“只不过嘛……”
只不过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吃饭,你看着。”
啊,不会吧?他现在正饿着哪!“娘子,不要这么残忍嘛ใ……”
红娘闲适地走到桌边坐下,抬眸向他抿唇一笑,夹了一筷饭,特意举起晃了晃,再满足地送进口中ณ。
张君瑞呆了下,他的娘子会气他逗他开玩笑了?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