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算个ฐ什么病人呢?我住了托儿所了,又赶上你这么个铁面无私的阿姨!”
可是,想下地走走,不准。
大路上到处都是部ຖ队,小吉普跑不起来。驾驶员把喇叭按得“呜呵呜呵”直响,这时秦震不再加以制ๆ止,因为他自己也心急如焚。
“不按行进序列……”
电源又被切断ษ。
据说,这地方แ是住在武汉的外国大富翁避暑的地方แ。
黄参谋说了声:“长,中央急报!”随即把一个装电å报的小图囊递给他。
小吉普的帆布篷,给风兜得像一只巨鸟的翅膀,飞掀扑腾,出呼喊一般哗哗啦啦的声响。
“没嚼头!”
“离家愈来愈远了,有什么想法?”
牟春光淡淡一笑:
“从前在松花江打转悠,我们脑แ袋瓜子想的就是东北那一疙瘩。”
“现在呢?”
“现在,这世面可大了,怪不得当年岳鹏举说‘八千里路云和月’呢,自古以来当军人的就是眼界大。”
“可不想家?”
“家这个东西,就像别在裤腰带上,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看你怎么个ฐ琢磨法了。”
“你现下怎么琢磨?”
“咳,有家就有国,有国就有家,没家就没国,没国就没家。”
陈文洪暗暗为牟春光的心胸气度感到高兴,就说:
“秦副司令夸奖你呢!”
“那老头儿……”他噗哧笑了,“进公主岭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背后还骂了他一句呢!”
两个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牟春光一喜,又从口袋里掏出两根“老毛子牌”香烟,陈文洪用手推回去:“留一根到海南岛抽吧!”
“秦司令告诉你的?这正是个好老头呀!战士的普通话能往耳朵里去,我看不要说宋希濂,连白崇禧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这样想?”
牟春光很神秘地悄悄说:
“有工ื夫你问问岳大壮就明白了,不过这人一语千金,怕不容易逗得出话,……”
“我就说你叫我问的……”
“那绝对不行,我们哥俩热乎,这娄子你可别ี给我捅!”
他突然把手一摇:
“喂!喂!二班的上船了!”
二班的人听到班长口令,立刻๑排列整齐,背上背着方正的背包,肩上扛着锃亮的步枪,虽然由于太阳晒得衣裳都湿乎乎ๆ的了,但给这傍晚的小风一吹,一个ฐ个都精神抖擞。
陈文洪十分振奋:
——这头开得好!
他自身像一只木片投入激流一样,立刻投入士兵行列。只要他的心一投入战士感情的漩涡,他就忘掉一切。渡船在河里荡漾,船上人的身子也跟着摇晃。陈文洪卷在战士们的汗气和烟草气味中ณ,他感到温暖,感到舒适,感到明亮。
二
梁曙光和梁天柱并肩站在头一辆卡车上。经过日头的一天暴晒,卡车过处,大路上旋卷起的黄尘高高飞扬,而后抛洒在战士们脸上、身上。烟尘已经洒满路边的树林和禾田à,弄得像烧过了一样,焦黄焦黄的。这是大军压境的景象,前面白崇禧的队伍刚ธ过去,后面解放军部ຖ队又来了。远处稀稀落落的很少见到几个ฐ村子,行人几乎没有,路边偶然有个卖茶水的小棚子,你要真喝一口,一股子土腥味。
梁天柱这次来,组织上给他两重任务,一则ท是找梁大娘,引曙光母子会面;一则ท是和江南游击队联系,探听黛娜的下落,设法营救。
现在,他站在车上,就跟站在火车头上一样,显出个舵手和车长的威严,精干的两眼不断转动,唯恐错过了这个村,那个ฐ店,扑个空。因为母亲疏散,不是他亲自送来的,再说他离开这生长的故乡也有八九年,人世还有个变迁,何况野甸荒村?在解放大武汉这场暴风雨里,他不但救护了机车,保卫了江岸,还亲自开了火车头送解放军进城,又在庆祝大会上见到哥哥,这一路顺风,使他心花怒放,喜上眉梢。梁曙光出走,天柱还是个ฐ娃儿家,那天哥哥跑上台来一报姓名,他就一激灵,愈回味愈像,赶紧认下了。那ว一夕之ใ谈使他更加心明眼亮,是呀!母亲入了党,又展天柱入了党,现在哥哥又回来了,一家共产党员,眼看就要团聚,想着兀自开心。想一想几天前,听说白崇禧要毁灭大武汉,又不知母亲是生是死,只觉得母亲在望眼欲穿,默默流泪,他恨不得一脚๐踩个地窟窿,像“土行孙”钻去劝慰母亲。而今,随着汽车的奔驶,离母亲愈来愈近,他的心倒瘫软了。想母亲这样年高体弱,可又斗志刚ธ强,慈母爱儿,他多想一下投到เ母亲怀里,哭上一场呀!梁曙光和梁天柱,虽是各有各的经历,各有各的想法,但偶然交换一瞥,那目光里充满共同的忧虑、焦灼、期待。特别当暮霭从田野里袭来,天上最后一抹红云,像溶在水中的一片红颜色,慢慢冲淡,黯然失去,他们两ä人心事就愈加沉重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尽管卡车的头灯照亮前方,天柱唯恐惜过找处,曙光更不知家在何方。夏天的黑夜,就像一下闯入茫无边际的古老森林,天上地下,一片漆黑。露水渐渐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