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海风渐凉，带着腥咸的味道扑面而来，摩擦过皮肤时有些许粗糙的触感。
“我是大洋集团的法律顾问，船员在境内外遇到的法律问题，都是我的职责范围。你要树立权威，ok，没问题；我要向客户负责，劳驾，别挡道。”
许衡试图离开座位，却被时不时飘来的冰冷眼刀恐吓，只好乖乖坐回去。
她试着要搭把手，却没谁敢接茬。
联想到海上漂泊的艰辛，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张建新抹了把脸，索性实话实说：“以前这是除了船员们除工资外最主要的收入——不止‘长舟号’，大多数远洋轮都一样。王船掌舵后，走到‘油水’比较厚的国家，会想办法为大家多申请些劳务费，但也明令禁止继续捞外快。他确实警告过，如果有谁因此被抓，船上不会保人。”
“你信神道教？”见许衡有模有样地站在手水舍边，他忍不住发问。
正因如此，她才选择直接沿海ร边的小径上山，赶在太阳升到头顶之前，钻进了茂密浓郁的森林之中。
完事后，他依旧将东西都收拾好，又嘱咐了几句什么话，抬步离开了房间。
因为反复崩裂，原本的割痕变成了狰狞的疤，横亘遍布细弱的小臂，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用棉签沾上药水，一点点晕染结痂粘连的患处，尽量避免刺๐激伤口。
许衡刚才光顾ุ着生气，没留意观察。他的肤色偏深，却不足以掩饰那明显的憔悴。
船上的牛奶全都被冷藏储存了，刚启航，冰柜还没来得及打开，小高和大厨只好绕到厨房后面去拿钥匙。
王航换了一只新า棉签，继续之前的动作：“为什么道歉？”
冰凉的刺激自末梢神经传导，逆袭至脊椎和头皮，许衡忍不住手抖。
最后这两个字说得十分有技巧，尾音上扬、语气很轻，似疑问似肯定。表面上是寻求确认，实质上又不需要作答，餐桌上的尴尬气氛再次逼近临界值。
“不用谢。”老轨咂了口酒，脸上露出些许哀怨的神态，与中老年男ç人的粗犷气质颇为不符，却与他接下来的语气很是和谐，“人跟人之ใ间讲究的是感情，我对你有情，你对我有义แ，大家才能同舟共济，对不对？”
招呼水手把行李箱吊上去，赵秉承站在小船上将手拍打干净，少了几分玩笑，多了几分认真地问道：“说真的，这才只刚开始，出海漂四个月够你脱几层皮的。小许，算了吧。”
赵秉承也有些面色发白，看到她晕船，还是笑了：“怎么样，小许？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给赵秉承当助手这么多年，深知对方的尴尬处境——但凡遇到个人利ำ益与集体意志有冲突，几乎都需要他作出妥协。
“大洋集团不是你的客户吗？我这样做也算是分内职责吧？”她换了只手拿电话。
“他们是跟律所签的顾问协议，我们的每一次服务都必须事前谈判ศ、事后计费。你擅作主张，又是涉刑é案件，所里恐怕不是那么เ容易通融。”
“实在不行的话，要按什么标准收费、提成，都算我个人的吧。”许衡的手肘撑在栏杆上，微微弯下了腰，“麻烦大洋集团跟我们倒签协议，把所有手续补全。律师资格证的认证手续就晚点再办，反正我这几个月也不能执业。”
挂上电话，回头忽见王航面色微凉，正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后。
许衡被看得心里发毛，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听到了多少，只好干巴巴地笑道：“忙完了？”
王航的语气很硬：“你们要跟集团签什么协议？”
许衡连忙摆摆手，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没什么，法律顾问的常规业务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说说看。”
她估计是自己最后半句话欠考虑，让心高气傲的船长大人不爽了，只好伏低做小：“我老师是大洋集团的法律顾问，要办点手续，需要你们配合。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真的。”
王航挑了挑眉：“那个姓赵的律师？”
许衡点头如捣蒜。
“我们集团不止有一个法律顾问吧。”
许衡语带吹捧：“确实。大洋集团多大的企业啊，自己就有法务部和专职律师，怎么可能ม只配一个ฐ法律顾ุ问？我还有同学在你们那儿上班呢。”
“哦。”王航点头，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集团盖章都需要走合规程序，你说的是什么协议，居然想倒签就能倒签？”
航运业的利润巨大，风险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价值千万美金的巨เ轮，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倾覆沉没，即便是小小的货损，也要扯上货方、船方、代理方等诸多利益相关人和保险公司。
对于这样的大企业来说，严格管控签字程序无可厚非，任何违规操作都需要有人背书。
许衡刚才的提议只是用来堵赵秉承的嘴，如果执业资格认证失败，再扯上伪造证据什么的，她真有可能ม吃不完兜着走。
想到这里，许衡愈发觉得头疼，也没有心思与王航继续应对下去。好在驾驶室里正好有事，派人叫走了船长。
他临走前，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许衡忍不住打哆嗦。
从台湾驶往新加坡的路上，会经过东沙群岛。
晚饭时，餐厅里很热闹，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