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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波(下)

学院门口不远处,有一棵老樟树,树旁站着一个ฐ穿白衬衫,外套V领ๆ无袖毛衫的男孩,背着很大的帆布包,手里的笔正在写本上急划动。我用有点白痴地表情就那么瞅着他,小样感觉挺跩啊,别人都跟财务处交费去了,他盯着地面是在画蚂蚁搬家图吗?蒋莎奸笑着问我,偶像,被极品煞ย到了吧,要不我去给你先探听探听?我瞟了她一眼,转身往学校里走。她跟着跑进来,说她那好几年没变过的口头禅,说真的,我的消เ息准确率不比气象台的天气预ไ报差。

重生门事实上是一条绵长的通道,它给我的感觉很蓝调,流泻着舒缓的轻音乐,不过到后面音乐่就变成了无休止的大悲咒。当那些前生的和在地府的记忆慢慢从我脑海ร里消失,我就现我又上当了,他们给我的那ว瓶果汁估计药效和孟婆汤是一样的。幸好魂魄的记忆相连,我投胎的也只是一魂一魄,要不这个故事我还真讲不了。

在地府有一个新鬼训练营,里面有一个教官长得很是俊秀,就是脾气不怎么好。他第一天接手我们这批小鬼,就不停抱怨这一批鬼的身体素质不好,以后转世投胎一定早死,这话说得真不道德。我现这个教官也很爱讲话,而且讲来讲去都是同一句话,他说从地府出去的都是精英,至于你们以后在阳间学好学坏都与地府无关。难怪人间的三字经里说,人之初ม,性本善。训练营的课程安排得很满,但凡以后去了阳间有需要的多少都得学一点,不是说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之后就什么เ都忘了么,那还折腾什么。教官还为每个小鬼设计了一套专署的训练方案,说是以后大家走的路都不同。我就特别纳闷他干什么叫我学识药,虽然只是辨别一些药材,因为魂魄也吃不了药。还有就是仪态课,看着一个男鬼教我跳舞还真是相当别扭,不过舞蹈对我来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我就特潇洒地在那ว飘了一圈,以示他真的可以歇菜了。

我分明地看到เ他的背晃动了一下,他转向我,拄着拐杖的手不住地颤抖。我对他说:“爷爷,我考上市里最好的美术学院了。”

“好……好,好!”他激动地握紧我的手,脸上深刻๑的皱纹硬生生地割断ษ了涌出的泪水。“孙家终于出了好孩子,语清,答应爷爷,一定要画下去,不管怎么样都要画下去!”

“嗯!”我重重地点头,这是对爷爷的允诺,或是对自己้又可能是对一些已经离开的人。

从爷爷那儿出来,天已渐黑,喧闹的城市๦华灯初上,继续着它的繁华。回到我在美院附近租的小阁楼ä,我倒在床上,无力地想着今天生的一切,思量着魏子皓这个ฐ名字,它究竟有多大的力量,竟让我有点恐慌。睡吧,明天会有很多事情等着我,我可怜的小木床,小的连辗转反侧的机会都不能ม给我。

这一夜,就在我眼睛睁睁合合中过去,拖着身体走到美院,就看见蒋莎一如既往地拎着为我准备的早餐站在校门口向我招手。我机械式地咀嚼着有点冷掉的包子,蒋莎就在旁边使劲催我:“偶像你今天怎么那ว么晚来,快点吃,待会还有早会!”

“早会?”我模糊地吐出俩字,有点纳闷,又不是周一,开什么早会,那帮家伙真会折腾。

“临时通知的,布告栏里写着呢,诶,你怎么又把牛奶扔了?!”蒋莎大呼小叫地看着我把那盒牛奶扔进垃圾桶,不是我奢侈,是我对那东西有种厌恶感,这么多年一直改不了。

“走吧。”该来的总会来的,这句话也不是很有文化内涵຅,怎么就这么เ灵验呢。

礼堂内,黑压压地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议论到เ底出了什么事,校方很紧急的样子。我坐在最后一排,隐约感觉到这事与我有关,蒋莎则到处打听消เ息去了。

“安静,大家安静!”主席台传来声音,我慵懒得抬头,瞧见西装ณ革履的教导主任正拿着话筒准备言,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鉴于开学那天,我校有位女同学当众辱骂魏子皓同学,情节严重,影响校风同时也๣伤害了魏子皓同学的自尊,现在我宣布๧对这位女同学做严重警告处分!”此时,台下响起很大的抽气声,像大家都约好了一样,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有,学校经研究决定让这位女同学在全校师生面前๩向魏子皓同学道歉,否则将开除她的学籍!o7级的孙语清同学,请你上台。”刹那间,我的身体被强烈的悲凉冰封住,身旁好奇的嘈杂声,蒋莎在不远处投来的心疼目光,我全都视若无຀睹,脑海里就只有那四个字——“开除学籍”,我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向前方,我的错真的这么严重了吗?那些或嘲笑或同情的窃窃私语,我觉得它们正在朝我步步逼近又慢慢远去,我的脚步变得沉重,仿佛被吊了铅块。

接过教导主任手上的话筒,我向着台下,缓慢开口:“魏子皓,对不起!”我的眼睛有点模糊,看不清他坐哪里,是什么เ样的表情,但是他现在一定很得意吧,看着我被支使着向他点头哈腰,他一定很得意吧!

我向着台下鞠躬,眼泪不知不觉竟滴在了地板上,爷爷的话还在耳边盘旋“语清,答应爷爷,一定要画下去,不管怎么样都要画下去!”爷爷,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死皮赖脸的也๣要坚持下去!

快步跑下台冲出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