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方才息了怒，站起身来，对刘妈道：“今儿臭丫头倒的不是酒，又不是水，却把茶叶泼在身上，这个就是不好的兆头。你猜，我刚才念佛时做了一个什么梦？”
潘氏低头看看被茶水泼脏了的绸缎衣裤，白嫩的脸蛋顿时涌ไ起一股潮红，一耳光掀去，大怒道：“你——干什么？没长眼睛呀！……”
祝芝亭转身喝斥道：“怎么เ这时才回来呀？”
茅屋内。祝芝亭摆上一排香炉，一边叩，一边上香。
一声炸雷。女人从滑杆上滚落下来，脑袋重重地撞在一块石头上，喊叫声戛然而止。
随着叫声移至，一串火把出现在蒙蒙的黑幕之中。
王绍伯看看四周红粉飞扬的场面，轻声道：“这儿……他恐怕是不会来的了，华老爷只是托我这个ฐ副会长前来应酬应酬。”
祝书云惊异道：“这怎么เ行？庙会是黄帝会和炎帝会两家合办的，华星桥是炎帝ຓ会会长，他怎能不来！”
祝芝亭拉拉大哥的衣袖，道：“依我看，星桥兄只是不愿到怡春院来吃这顿罢了，不必在意。”
王绍伯道：“对，对，华老爷是北河第一举人嘛ใ，向来清高，从不沾染烟花之地。这顿饭虽然免了，但他会到เ庙会与祝老爷一起主持龙头赛事的。”
祝书云叹声道：“在这儿设宴，也非我本意，众乡绅喜欢热闹嘛，就是吃一顿饭而已，星桥兄真是太迂腐、太迂腐哪！”
王绍伯道：“既ຂ然庙会是两家合办，所需费用自然有炎帝ຓ会一份。”说着，他掏出一张银票递上道：“请祝老爷笑纳。”
祝书云极力推辞不收。
祝香澜却一手接过银票，道：“只要炎帝会肯出钱就行哪！今天呀，南河、北河合力对付欧府，一定不孚众望，抢到龙头！”
这时，身着便装的欧大钦๔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哈哈大笑。
众人拱手，赫然道：“欧大人！”
欧大钦沉脸道：“好哇，你们南河、北河在此结盟，这场好戏怎么不叫我来瞧瞧呢？”
祝书云惶声道：“欧大人，这……这话……从何说起……”
祝芝亭接口道：“欧大人不必见外，只因华府之子华兰君能代黄帝会出面抢龙头，众乡绅在此设宴答谢而已。”
祝香澜道：“对，对，大家凑凑热闹嘛。”
祝书云忙道：“尊驾既ຂ来，请上坐，请上坐。”
欧大钦长身坐下，道：“哎，你们祝氏三兄弟富甲一方，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怎么就生不出一个儿子来！还要外姓人来帮忙，这种事还是不要过份张扬的好！”
祝香澜连声道：“大人说得有理，说得有理。”
王绍伯道：“欧大人，请容在下一言，华星桥之子华兰君乃祝府外侄，也属至亲，就算帮忙，也名正言顺，何尝不可？”
欧大钦道：“可，可，有何不可？不过，这种帮忙也是权宜之计！书云兄是祝府一家之长，没有儿子将来谁送终养老，谁继承家业呀？如果华星桥真肯帮忙，那就一帮到เ底，帮他弄一个儿子如何？”
祝书云气得脸青白黑，沉声道：“大人怎能如此玩笑！”
宴席间，觥筹交错，欢声迭起。
祝书云却沉闷不语，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这时，蓝娘珠履微步，款款而至席间。只见了她：兰姿ู麝骨，灵香馥气，眼聚清波，轻盼曼顾。堂下胡琴声咿咿哑哑的一响，她便啭着娇็喉，一扬一挫地唱了起来……唱到เ极高之后，一落千丈，就如银瓶落井一般，落到เ一半，却又陡然提起，又如鹤泪入云，声声摇曳，真是珠喉遏月，逸响回风！
满厅上出齐声喝彩，碎银和铜板如雨点般地撒落在蓝娘的身边。
祝香澜拍拍祝书云道：“大哥，你看这女人象谁？”
祝书云双目一张，一下愣住了：好面熟ງ呵，那体态，那面庞，那明亮的眸子，乌ไ黑的头……。他不禁脱口道：“燕儿！……”
祝香澜嬉笑道：“大哥，那不是燕儿，只是长得象燕儿罢了！她是才来的川戏名角，艺名叫蓝ณ娘。怎么样，瞧得起吗？刘老板说了，只要拿八千两ä银子替她赎身，她就归大哥你的了！”
祝芝亭冷声道：“大哥，别ี听二哥胡诌，八千两ä银子？恐怕有一大半要落在他的腰包里的！”
祝书云正色道：“钱多钱少都不行！难道你们不知嫂子的脾ຆ气么เ？要能纳妾的话，我早ຉ就纳了，哪里还轮得到เ这个ฐ戏子！又怎能ม落到เ如今没有儿子又受人奚落的地步！……”
祝芝亭道：“儿女之缘，上天所定。大哥如此宅心仁厚，定有善报，总会有大器晚成的时候呀。”
祝书云长叹一声，接连喝了几大杯酒，蒙胧的双眼盯着蓝ณ娘，渐渐地，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那是十几年前，春节刚过不久ื的一个夜晚。
潘氏回娘家去了。三弟邀他至芝亭阁喝酒。
入席时，只有三弟的丫环燕儿应酬其间。只见她淡扫蛾眉，薄施脂粉，风鬟雾鬓，笑脸妩媚。他便感叹道：“三弟呀，你也该到纳妾的年纪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