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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杀一儆百

时令已届晚秋,午间的太阳仍是毒辣得很,“秋老虎”肆无忌惮地挥洒着它的淫威แ。花厅里的几个人频频擦着汗,锋头正胜的天皇贵胄相请,哪个ฐ不是诚惶诚恐?层次繁复的长衣,锦缎厚重的礼服早压得人汗淋淋的,几位大老板仍能坐得端端正正实在是让人佩服。

躲在屏风后的雪千寻笑得可爱,坐在后面的雪风乘๖也哑然失笑,“这些老财奴,也难为ฦ他们了,能坐得如此端正!”

他起身走出,示意雪千寻差不多该出场了,对方แ收敛笑容,亦整衣相随而出。

“我兄弟多有怠慢,让各位老板久等了,失礼失礼。”

雪风乘向那五人深施一礼ึ,笑容可掬,身后的雪千寻也揖身一礼ึ,笑意盈盈,眼中还隐约闪着狡黠。

“不敢不敢,诚蒙二位公子厚爱,惶恐至极,惶恐至极。”五个人齐声说道,面对北靖王世子与“银龙上将”,总是有些惶恐的,这话倒不算是客套。

“啊,列位请坐,请坐,素服私宴,何须拘礼?”兄弟二人分主次落座后,雪风乘向众人示意。

“谢世子,谢公子。”几个人这才慢慢坐下,屁股却没占满椅面,只待瞬间站起应对变化。

“呃……,不知二位公子见召有何赐教?”“白远仓号”的大老板——曹大兴拱手问道,他家世代贩卖米粮,生意通达四海,各地都有他曹氏的分号、米仓,他本人也๣长得如同一座米仓般圆滚滚的甚是丰满。

“是啊,我们不过是市๦井商徒,何德能蒙二位贵人相请,不敢当,不敢当,端得是当不起啊。”“炼锋号”的兵刃铁器名满天下,谁能ม想到总号老板孟臣礼是这样一个惟惟喏喏的人,说起话来细声细语,与其说是书生气,倒不如说是太监气更合适一些,雪千寻“扑哧”一声笑了,随即尴尬地咳了一声加以掩饰。

“是啊,是啊,还望二位公子见教。”其余的三个人齐声说着,早听说他们三家有亲,没想到说起话来都如此合把。雪风乘微笑着点头致意,一扫间已将三人的关系看了个ฐ分明,眼角的余光投向雪千寻,对方แ微笑不语,显然也已๐了然于胸。

李氏自景帝时起便做制盐、贩盐的生意,已近百年。盐坊生意通达,北方三郡的盐路完全为ฦ其所独霸,老板李泰贤行事作风也宛然是老大的样子,生意场上专横跋扈,目中无຀人,众人均称他为“李太咸”——意思是他说起话来总是口无遮拦,得理不让人,无理却仍狡三分,就像是盐吃多了呛得人难受,叫白了就成了“太咸”。这人也实是不凡,在座诸人中惟有他还神色自如,毫无惧意。

钱通海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面色白净,颌下略有少许软须。人未到,笑先至,一双笑眯眯的细眼里有竭力隐藏的敏锐。却不似周陶那般,脸上总带着两朵红晕,仿佛刚饱饮了一顿,惯是瞪着两只清澈的眼睛作无辜状。同样是城府深藏,周陶做得却更彻底一些,怎么看都是一个醉在酒里的糊涂老板。

这三个人的关系是复杂的。李泰贤看似是领ๆ军的风头人物,其实他只不过是一介莽夫,生意场上树敌众多,长久ื以来若不是周陶、钱通海从中周旋,只怕生意也不好做。比较起周、钱二人来,那ว个ฐ貌似精明的钱通海却也不过是周陶手中的提线木偶,真正支撑三家的幕后人物其实是他周陶。

“几位老板,此番๘我父兄兴义军,讨佞臣,屯兵浔阳。因为军务,四方封禁也近一月了,想来着实耽误了各位财,若非洛大人提点,千寻还真想不起,得罪得很。此番我弟兄二人特备水酒一杯向几位谢罪,请。”雪千寻举杯相敬,一饮而尽。

“啊,不敢不敢,公子太客气了。”

“飘香坊的酒真得是香飘万里啊,周老板财财呵。”雪风乘向周陶笑道。

“小民惶恐,惶恐。世子抬爱了,二位做的是大事,我们不过是小商人,只望赚几个小钱,不敢妄论国事,不过我等也๣分得清轻重,虽说封禁以来生意是少了些,不过也无甚大碍,呵呵。不过,今日听得开禁,我等也๣是高兴得很,高兴得很,正准备过来谢谢二位公子呢。”

“是啊,是啊,我等正要一同来谢,却听说二位公子相请,真的当不起,当不起。”

……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尽是些千恩万谢的话,雪千寻微微一笑,“列位老板先别忙谢。今日设宴一为谢罪,二来是有事相求……”听得这话,五个人尽皆愣了,还是孟臣礼反应快,“公子说笑了,公子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说,孟某人一定鼎力相助。”

“是啊,是啊……”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向列位借些钱,不知方便否?”雪千寻话音未落,五个人便神๰色各异起来。

“借钱?不知公子要多少?”周陶慢悠悠地说,仍是宿醉未醒一般。

雪千寻悠然一笑,“不多不多,不过是补充给养,反粮草布帛等还是要向各位老板买的,倒不若省事些,列位直接借些实物给我们便好。”

商人们互相看了看,李泰贤忙说,“公子爷要多少盐都有,李某的盐井里有的是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