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很厌烦回家吃饭。仔细想想,大概就是大二的时候。也许他是白担心,父亲施孝仁应该还在为工作操劳,哪有时间在家吃饭。亦或许,他还在那个女人家里,根本就没空回家。
回到办公室,他走进里间的卫生间冲了个凉。出来后,神情气爽。套上灰色横格薄羊绒衣,他对镜打理头发,有点湿,水珠衬得他的面容有些迷离,特别ี是那双眼珠,愈发地勾人了。
顾ุ念疲惫地笑了笑,“那ว可真巧。”
施向北举起伞,静静地看着她。
顾念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故意昂起头,“算了,我只当被狗咬了一口,不和你计较了。”
全大厅的人都呆了。继而口哨声,喝彩声不断。还有人在清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呀………………”
“你好,我是仁爱医院的病人,我想向你们提供一条新闻线索。”
第二天上午,出去录制了几条新闻,都没什么亮点。顾念回来后,有点沮丧。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不够努力,自己就没报道过一条轰动的新闻。同进来的同事,要不就在台里混出了名气,要不就转行赚大钱去了。像她这样做了几年出镜记者,名利ำ皆无的,估计就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看着她的背影,施向北心情烦躁。她结婚了,她有小孩了。早ຉ在预料之中,可还是扰乱了他的心神。
咣当一声,门打开了。
亲爱的继母方美华脖子上戴着闪亮的钻链,举手投足间富贵逼人。想当初,她也不过是一名三流的小明星,谁知道好运地遇到了顾ุ天仁。从此,一步登天。
而自己的母亲长眠于地底,和清风冷月作伴。
胸ถ口顿时涌ไ上莫名的酸胀。
她低头看着光鉴可亮的地板,鞋尖不时地化着圆圈,那些所谓的亲人不看也罢。
只是她放过别ี人,别人未必放过她。
“你怎么还好意思出现在这,父亲早就说过不再认你做女儿,你凑到跟前献什么殷勤?”顾晓爱盛气凌人地瞥了她一眼。
顾念佩服她的速度,一眨眼的功夫,能从厅前走到了厅后。
“你来就来吧,何苦还去招蜂引蝶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个ฐ二手货,还带着拖油瓶,谁会瞧得上你?”
几年不见,自己妹妹别的本事没长,骂人的本事倒是进步了。也是,遗传基因太强了。
顾ุ念站直身体,拢拢耳边的短发,“我不知道你对谁春心萌动了,有本事就去抓住男ç人的心,而不是在这里抱怨。看样子,你不仅外表没像到你妈,就连心计也差ๆ了一大截。”
这话戳到เ了顾晓爱的痛处,她的相貌像外公,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优点。
顾ุ晓爱这个骄纵惯了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一气之下,就伸手推她。
顾念穿的是高跟长筒靴,被她一推,身体打了个踉跄,就往后摔倒。
她苦笑,今晚怕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了。
千钧一发间,有人从身后环住她的腰,顾念借力站稳。施向北低头看着女人,眉眼倔强,就算是摔倒也不见丝毫的仓皇。
顾ุ念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不过几秒,就站直了身体,她讨厌软弱,更不想依赖别ี人。
喧闹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方美华匆匆赶来,拉着顾晓爱的手,“怎么了,大好的日子,何必和不相干的人动气?”
“妈,她骂我。”顾晓爱还在告状。
顾念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瞅着母女俩。
方美华笑着,“晓爱,你是顾家的正牌小姐,心胸放宽大些,别和一些人计较了。”
她是正牌,那自己就是冒牌了。继母说话的功力可是愈发厉害了,骂人都不带脏字了。
“某些人可真会给自己镀金。再怎么也改变不了继室的身份,不就是续弦,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原配。”顾念抬手挽住他的胳膊,“向北,这里乌烟瘴气的,我想回家了。”
施向北略低头,那ว双乌黑的眼珠里面盛满了软软的请求。这样的目光,只在恋爱的头两ä年才见过。
方美华忍住心头的怒火,带着女儿走了。施家是有名的政客之家,不是她能ม得罪的。
待她们走后,顾念抽回手,“我很累,再见了。”
现在的她只想回家,只要看到果果,她就有力量了。
“利用完了,就想走?”施向北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那你想怎样?”她甚至懒得回头看他。
“我想怎么就能怎么吗?”
顾念耸肩,走在前面。他就在身后,身影在灯光的映射下,和她并肩而行。走廊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寂静地走着。
似乎时光倒转,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那时,她喜欢挽着他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仰头时,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宠爱,还有点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来,顾念很少有心思回忆过去。她就像是一台上了马达的机器不停地运转,不知疲惫,也不知道休息。
坐在车上,俩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顾念索性闭眼,静静的,什么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