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梦涛๙打了张蕾的寻呼，不久张蕾回了电话，说她很忙，有空就过来。梦涛只得挂了电话。又过了一日，梦涛再打她寻呼，张蕾仍旧说没时间，梦涛有些着急，无奈之ใ下，只得再去书城撞客。如此又过了两日，梦涛๙再打张蕾寻呼，再次恳请她关照ั些业务。张蕾却说：她不能来他这里拿货，因为ฦ她和宋琼有经销协议，不好违反。梦涛๙见希望落空，身上冒出丝丝冷汗，人就萎靡不振，放下电话，坐在一边愣。惠茹见了，问明情况，也没话说，心里焦急而已。她是个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人，有心思全都抑在心里，只能ม看见她一圈圈地瘦下去了――。
话得从曹梦涛๙有一批货物被骗说起。因他新结识的客户名叫马步前的向他要了二十多幅金箔画，打了几次寻呼催货款时这位客户没有回复，心下生疑，担心受骗，要去看个究竟。
梦涛心知有异，急去马步前所在的办公室，见“五羊日报驻鹏都记者站”的招牌仍然高悬门侧，扯着虎皮。这张虎皮极具欺骗性，很容易叫人心生尊崇而误陷其中。透过门边玻璃窗，见办公室内黑灯瞎火，办公桌依旧井然有序，梦涛至此明白：这里已是人去楼空，自己两千多元血本的金箔画被那ว个叫马步前的人骗走。江湖历练数年之久，一来二去，也学得些防拆白的经验之谈，哪知“五羊日报”的一块招牌，仍旧请君入瓮。这两千多元血本已是挪欠房东上个月的房租，如今被骗去，经济上无疑是雪上加霜了。梦涛心里着急，看那几位先生焦急的神态，显然损失不小，有一位做促销电器的，被骗两万多，说好了今天来拿钱的。梦涛无心细问，被骗是因为ฦ自己智不如人，自认倒霉吧。好在马步前留下的名片上有“五羊日报”总部的电å话号码，抱着一线希望，梦涛๙要赶回出租屋去打电话问询。
“让生命去等候啊，等候下一个ฐ漂流，让生命去等候啊，等候下一个伤口――”梦涛心痛如绞，这童安格大概是唱自己的身世吧，否则怎会如此泣血悲吟呢？而他的心声，不就是自己้现在的苦况吗？下一个漂流，下一个伤口，正是自己必须ี面对的，所痛心的，连累娇妻，其情何堪？惠茹是个安于宁静，知足常乐่的人，之所以南北追随，只为一个“爱”字，即便是困顿穷苦之中，其情无悔，真是“感君呼我为奇士，提携宝剑为君死”了。
眼前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是收拾铺盖，回南京做画，或者重操旧业。一条是回南京将家中房子卖掉，得款继续维持。只是一想到卖房，梦涛禁不住两泪婆娑๗，怕路人瞧见，哪敢去拭，就让轻风将热泪吹干。偷眼去看行人，行人行色匆匆，都在谋衣求食，何暇他顾?——那套三居室是在深圳落败回宁后，做了三四年票务，风里雨里挣来的。那里曾经倾注惠茹太多的心血，留下太多的温馨和欢笑，惠茹曾说过：老死此屋足矣。是我志存高远，逼她二次南下。卖掉这套房，从此就无家可归了，而况怎样向惠茹开口提及呢？梦涛心乱如麻。
到了博艺，庞副总经理依然很客气，说：“没办法，像我们这些国营单位本身程序就多，三四个月结一次账是常事，再说你要是能提供增值税票，进度又快一些。这里凡是不能提供增值税票的，都要凑齐了一块去来阳开票，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你放心，这个ฐ星期一定能ม拿到现金，星期四再来一次电话，办妥了麻烦你再跑一趟。”话已至此，梦涛只好赔着笑，称谢退出。
这笔款结下来，可以支撑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即是淡季，料é难接到订单，两ä个月后又当如何呢，虑及于此，心头郁郁๗，眼前依旧愁云惨雾，步履沉重地往回去的路上走来。
路过人民桥时，忽见桥头边端坐着一位须眉皆白，束灰袍的老者。只见他骨格清奇，气定神闲，手中ณ握一古卷，正在研读，面前放着一只插满竹签的琉璃签筒。梦涛๙心中ณ诧异，自忖平时经常路过此地，曾见许多摆摊算卦的，逢人招揽，无非看人衣着，察言观色，说些两面不倒的话，哄人钱财。这位老者装束古朴，旁若无人，尤为另类，应非寻常人物。因此不觉就停了脚步，想问一问吉凶，便蹲下身问道：“请问抽一签多少钱。”老者抬头，目露精光，看了眼梦涛๙，回说：“十块一支。”梦涛觉得便宜，便拿起签筒，心中虔诚默念，播动几下，落下一支签来，梦涛拣起，见上面是上上第十签，签文是：
占得鳌头福禄绵，几番辛苦几回甜。
有情翻作无情日，怅对东君一黯然。
梦涛不明所以，问老者该怎么เ解，老者却也古怪，只说道：“好签哪――。”就闭口不再说话。梦涛心中虽有疑ທ惑，也只得付了钱，离了老者，捻着竹签，一路揣摩，自度按签上的意思，前两句是说在鹏都应有一番作为，但后两句什么“有情”“无情”之ใ类的，就不知所云了。这且不管他，只是即今生计尚难维持，要说有所作为，岂不叫人疑作痴人说梦？心中ณ猜疑不定，回头再看那ว老者时，人来车往，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